老人起身,将此事,一口应下,倒是让李辟尘有些讶异。
“爹爹,我随你一道同去吧。”
张木槿此时开口,对老人出言,这老者顿时笑起来:“槿儿,你当是觉得我老了,行不远路,拿不起砖,然此时有小道爷在侧,我当然是不得有恙。”
话语罢,张木槿仍旧摇头轻叹:“我随你去,不可再推脱。”
她此时言语,却有一种一言九鼎的架势,似是铁了心,老人只是听她这样一讲,便不再说甚么,只是呵呵的笑:“罢了罢了,那就去吧,总的是仙山福地,不是凡尘蝇营狗苟之处,当不得有因果之缘。”
“爹爹如今也懂得多了些。”
张木槿轻轻一笑,如莲荷出水,镜湖微起波澜。
“耳濡目染,我如何不晓得。”
老人揉了揉胳膊,却对李辟尘道:“小道爷且稍等,我这便准备家伙活计,和道爷同去。”
“不急,不急,我此番下山,足足得四十九日光景,如今才过一十七日,不急不急。”
李辟尘摆摆手:“我便在此等候几日,老丈且先歇息。”
“那就明日,我好好准备一下。”
老人笑笑:“小道爷可在村里转转,让木槿陪你走走。”
“你二人俱是仙家,列在仙班,我这老头不过是个凡尘人面,说话,也说不到一起去的。”
李辟尘看老人面相,脚步一动,一指点落,在老人眉心之处。
仙起萦绕,一道灵光入身,老人瞳孔微缩,眼前一花,李辟尘那手指早已收回,放在袍中,似从没有抽出来过。
李辟尘看老人面色微惊,便道:“老丈不得惊慌,我这是渡了一道仙气入你身中,此番可延你寿数,提你气血,升你精神,但也不过几年功效罢了。”
“天地有定,命不可改,凡人若要向天夺命,则必入道中。”
李辟尘顿了顿,再言:“你家女儿,也是人仙,我这手段她也可使,只是不能,也是不敢。我明晓因缘,原来她是自仙门而出,来凡尘断缘,那如此,不得再作事外之事,怕再沾了缘。”
张木槿沉默,双眸如水,只看李辟尘,后者转头,向她言语:“我前些日子,刚遇冥海艄公,渡了一家魂魄,那白骨挑山,担着半世红尘,当真苦不得言,那他老母,也早作一副枯骨,却可惜,这白骨仍旧不知,每日白天,只当自己还活在世上,挑着一担红尘作枣,在街头兜转。”
“这人劫不可言,从凡见仙,第二难第一劫便是至亲,下山来去,既已得道,便要断缘。”
张木槿眉头蹙起,胸膛微微起伏,面有痛苦。大道至亲,二者只可求其之一,当初年小,上山修道尚且不觉,待一十二年来去,却见老父已经白发满头,如何不泣?
她也可使李辟尘这般手段,为老父渡一道仙气,然如此,人劫定发,那时便不知该如何收场,这其中纠缠发展,俱都不可知道。
无为无为,这无为不仅仅是清静之意,同时也有切莫去做不该做之事。有时候,别人可做此事,你不得做;有时候,你可做此事,他人不得做。
心一动便多升变数,而她也明白,为何她不可渡而李辟尘可渡,因为自家老父与这小道爷有“缘”。
一气牵引,冥冥连起,缘法难说,因果难尽。
若是能在几句话中说个清楚,那世上也就没有天机了。
如何不可言?只是不敢言,亦或是言不明罢了。
张木槿一叹:“小道爷,且来,我带你走一走这村子人家。”
听她言语,李辟尘也不得推辞,便与老丈别过,随张木槿出了院墙。
一男一女,两位人仙行去,那路上见得的,俱都笑着与张木槿打过招呼,再看李辟尘,便顿觉惊异,三息之后,都称好俊的道爷。
小道柔软,因不曾有雨,故也并不泥泞。
张木槿询问李辟尘:“道爷是太华山上的弟子,果真是仙山福地,人杰地灵,境界不达人仙,修行却已不下结丹,且不知是如何修行的?”
李辟尘看她,笑道:“你知我是太华之人,却自己不曾报个家门,这般是否有些不合礼数?”
张木槿听言,微微一笑,便道:“说起出身,比不得福地,更是不及小道爷,也不消道爷曾不曾听过,那静春山之名。”
李辟尘听得这名,心中微微一动,便思量起来,过不多久,直对她道:“可是第四白螺州中静春山....烛影真宗?”
话语落,张木槿颇有讶异:“不曾想太华山上仙也知晓烛影二字?”
李辟尘听她这般说,顿时笑了:“白螺州中太微辰,缘知天数晓真尊。”
“第四白螺州中,乃是太微山金庭宫所在之处,那千岛万湖之中隐着百宗,俱都修持星宿之道,我如何不得明晓?”
“太微山与我太华山同列七十二福地,更是至交,那下属多少宗派,多少道人,虽不得俱都说全,但也略知一二。”
太微山,这太微二字,太乃最初原始之意,微乃天上星辰众庭,而金庭金庭,指的正是天上星辰之庭,星宿诸圣。
洞天之中落下星辰之影,太微山勾连星宿,以微光聚道,炼在己身,神寄青冥,与星辰对应,乃是一种极为玄妙的问道之法。
这天下之中,乾坤之内,凡有真灵者,不论生死皆可修行!而那大道,更是不消多言,千道万道俱都通向大道,没有死路,只有走不下去的人。
修行中,有人常言,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