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弥单手撑在矮桌上,斜眼看着站在一旁的李苏。“你在干什么?”
李苏没有回答她,片刻之后他挥了挥手,一栋小楼拔地而起。
看见他的作品,夏弥撇了撇嘴。“你......肯定是理科生。”
不怪她这么想,事实上任何人看到这栋楼都会怀疑设计者的审美。这甚至不能算楼,更像是长宽高各十米的超大正方体,只是表面有些开口,看起来是窗户和门。
“没有艺术细胞真是抱歉。”李苏再次挥手,正方体旁边长出了蜿蜒而上的螺旋楼梯。
“随便选一间吧,ipad送你了。”
“都一样的吗?那就顶楼咯。”夏弥拾级而上,李苏跟在后面。
推开顶层的门,房间内部一览无余。这一整层只有一个房间和一间厕所。房间里除了中央的矮桌以外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李苏直接席地而坐,摸出纸笔递给她。“室内布局之类的写好了交给我,现在你介意给我普及一下知识吗?”
“比如说?”夏弥坐在他的对面。
“比如龙族的各种知识。”
“不介意,但是做不到。”
“什么意思?”
“看来你什么都不懂啊。”夏弥叹了口气。“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如果拿你的干细胞培养出另一个你,两个人之间有关系吗?”
“你是说.......”李苏隐约明白了什么。
“不仅如此。力量通过血统来传递,那么理论上来说每个初代种都结三个茧和其他初代种交换,黑王就可以量产了。但是过了这么久我还是初代种不是么?”
“对哦。”
“所以说。”夏弥摊手,“‘茧’其实更像是一种替身术。初代种死前它是空的,初代种死后力量流入‘茧’才真正成型。作为力量的介质、承载物和引导,我们很少的一部分灵魂会被一同封入茧中。”
“也就是说......其实死了的王是真的死了?”李苏问。
“对,而且保留下来的主要部分是情感。例如爱、愤怒、喜悦和绝望,不过多数时候我们会保留亲情。亲情经过无数次的流传和提炼,让我们很难忘记。”
“这不就是容器嘛。”李苏感叹。“对了,这是你弟弟。”李苏摸出那枚茧扔了过去。
“是啊,我们只是力量的容器而已。”夏弥接住茧放在一旁,声音有些平淡。“更绝望的是觉醒的瞬间。你会感受到伴随着力量的深刻入骨的情感,纷乱如麻。那时你会怀疑一切,觉得周围每个人都在欺骗你,你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听起来确实很惨。”李苏点了点头。“那么......”
“所以每一代初代种都要重新学习的,我帮不了你。”
“额......这种情况不该是每一代都埋一个卷轴然后让下一代去找吗?”李苏忽然问。
“确实有过。”夏弥想起了什么。“例如你们找到的装诺顿和康斯但丁的骨殖瓶,表面雕刻的就是这一类东西。可是为了避免知识播散,那是他用自己的密码雕刻的,我看不懂。”
“那他怎么看得懂的?结茧后他不也要重新学语言吗?还是作为介质的灵魂也包括语言?”
“包括不了那么多东西。”夏弥摇了摇头。“但是可以包括密码的推理方式。”
“好吧......不过我救你一命你能不能有点用?”李苏扶额。
“或许可以。”夏弥想了想。“我们在哪?”
“我的尼伯龙根!不要因为它比你的小就看不上啊混蛋!它正在长大!”李苏感觉自己的力量受到了挑衅,愤然拍桌。
“不,这不是尼伯龙根。”
李苏陷入沉默。过来了一会儿他把两只手合到耳边比了个喇叭的动作。“我可能......听错了?”
“那我重复一遍。”夏弥深吸一口气。“这不是尼伯龙根。”
“?!!”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进入尼伯龙根的感觉吗?”
“记得,很压抑。”
“因为你不是‘死者’,你以活人的身份去死者之国当然有这种感觉,你在这里有这种感觉吗?”
“好像......没有。”
“对咯。”
“那......是什么?”李苏有点抓狂。
“我怎么知道?”夏弥一脸事不关己,话语里居然还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刚刚还在抓狂的李苏脸色忽然一变,双手一撑站了起来,大步赶到窗边,一个翻身跳了下去。
夏弥见到他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不由得愣了半晌,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里是三楼的高度,连忙也站起来沿着楼梯下楼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李苏正蹲在不远的地方,手上似乎握着什么,面色凝重。李苏离开时她侦查了一下这个空间,那里应该是边界。
李苏忽然有点理解夏弥所说的‘怀疑一切’的感觉了,因为手上的东西。
那是一张羊皮纸,有点发黄有点卷曲,上面有一行黑墨水写就的字。最令李苏皱眉的是,右下角有几枚血斑。
“怎么了?”夏弥走到他身后。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这个空间在长大吗?”李苏没有回头。
“记得啊,还有尼伯龙根是不会长大的。”夏弥说。
“可能我说的不准确,这更像是......同化了周围的空间。而刚刚同化的空间里有这个。”
李苏向夏弥展示来了上面的文字。那是拉丁文,而拉丁文是卡塞尔学院的主修科目,他们都能看懂。看清了上面的内容,夏弥也皱紧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