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俘虏口里得知,郎秀这回出来,是去抓人的。
他们要抓的人,名叫康尔楷,原本是城里国学馆的教书先生,因为不满日寇统治,辞馆回乡隐居。
康先生的老家,在擂鼓岭,他回乡以后,种田养猪,自耕自食,倒也悠闲。
不过,康先生交游广阔,虽然赋闲在家,却同城里的文化界同仁,随时保持着联系。
最近,特务们得到密报,说康先生在参加一个“文化抗日同盟”的组织,联络各届民主人士,号召民众抗日。
这还得了,宪兵队长西村鬼子,立刻命令郎秀:秘密抓捕。
便衣队匆匆出城,没想到遇到县大队,一顿神枪,打伤几个,其余的落荒而逃。
南宫仕问俘虏:“文化抗日同盟还有谁?你们抓了多少人?”
“这……不知道,郎队长没告诉我们。”
南宫仕立刻命令姜水生,“这件事得重视,咱们对于文化届的人士,必须尽力保护。”
“是。”
部队继续出发。
擂鼓岭村,散布在山沟里,无法防守,因此炮楼建在村外山坡上,县大队已经攻打过两回了,地形熟悉。
驻守擂鼓岭的敌人,因为屡遭打击,兵力缩减,已经收缩到一个据点里。
战士们开到山坡下,很快按照既定部署,占领了炮楼周围的山路、山口,把据点团团包围。
据点里的敌人,发觉了,一阵乱喊乱叫,架在炮楼上的机枪打响了,“嘎嘎嘎——”乱纷纷的子弹射入空中。
县大队既不还击,也不进攻,战士们嘲笑地冲着炮楼喊:“使劲打,给老子放点鞭炮听。”
他们忙着挖战壕,修掩体,备柴草,一副“长驻”的模样。
包小乐向南宫仕请示:“大队长,把他们的电话线,给剪断了吧。”
“不,留着。”
“是。”
电话线,是留着炮楼里给宫崎报信的。
南宫仕猜的没错,此时,炮楼里的电话,已经打到城里的日本司令部了。
宫崎接到“擂鼓岭告急”的电话,心里又急又怒。
他摸不透八路军的意图。
擂鼓岭,似乎变成了一块心病,被八路攻克了两回,损兵折将,现在,大扫荡结束了,援兵走了,八路又打擂鼓岭,他们真会趁火打劫啊。
宫崎命令,立刻召开紧急军事会议。
敌酋们不敢怠慢,一个个神情紧张,聚到宫崎的司令部里。
庞天辉急三火四地说:“太君,擂鼓岭位置重要,与千户镇呈犄角之势,扼守一方通道,不可失啊,应该马上增援。”
警备队长裴之善不同意,“庞兄,共军善于围点打援,上回,千户镇告急,骑兵营紧急增援,不就是在半路上全军覆没了吗?”
双方各持己见。
宫崎一肚子火气,没有作声,背着手踱来踱去。
“难道眼看着那一个连,让共军吃掉?”庞天辉瞪着眼睛嚷起来。
“老兄,稍安勿躁,共军哪里有那么强的牙口?他们兵力不足,没有炮兵,古人有云,小不忍,则乱大谋……”
“胡说,在野狼谷,我已经挨过共军的炮弹了,谁说他们没炮?兵力不足,他们怎么把咱们近千人马给打败了……”
“够了,”宫崎吼了一声。
会场上沉闷下来。
隔了一会,会场上站起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来。
这女人涂脂抹粉,满脸媚色,晃了一下长长的卷发,冲着大家一笑。
她是陈翠姑。
“和子小姐,您有什么高见?”宫崎压了压满腔的火气,勉强放平语气说道。
陈翠姑嫣然一笑,“宫崎队长,各位同仁,本来,我不属于你们的作战序列,但战局如此,为大东亚圣战,责无旁贷,提一点建议……”
“请讲。”
“擂鼓岭据点,没有依托,孤悬在外,反而成为共军的棋子,欲取欲求,随时陷我于被动,所以我觉得,这处据点,并无再设的必要。”
“可是……”
陈翠姑挑了挑描得又细又黑的眉毛,“宫崎君,形势在变,所谓‘与千户镇互为犄角’之类的设想,已经难以实现,南宫仕的八路军,发展迅猛,擂鼓岭,其实是他嘴里的一块肉。”
宫崎没有作声,暗暗咬了咬牙。
南宫仕,这个可怕的对手,一次次打在自己的痛处。
现在,他又象老虎一样,咬住了自己的肉。
陈翠姑继续说:“因此,不如撤掉擂鼓岭据点,加强别处防守。我建议,派援兵接应擂鼓岭,内外合击,夹攻南宫仕。”
屋里,没人作声。
宫崎一圈圈地踱着步。
…………
鬼子司令部里,一筹莫展,焦急气恼的时候,擂鼓岭前线,八路军县大队的战壕里,却是一片欢乐。
据点被包围了,里面的伪军,曾经试图往外冲。
他们打了一阵乱枪,冲出据点,立刻遭遇一小队神枪手们的精准射击,扑通扑通倒下好几个。
二东的六零炮打过来,“轰——”炸得浓烟四起。
“嘎嘎嘎——”机关枪扫射着,死掐伪军的下山通路。
下山的通路,只有几处,被战士们一掐,封锁得紧紧的。敌人冲了两次,付出一堆伤亡,寸步难行,不得已,又仓皇撤回去。
擂鼓岭村里的百姓,早就盼着八路军来拔据点了。
伪军们三天两头,到村里祸害,抓夫派差,横抢竖夺,老百姓敢怒而不敢言。
这回八路军围攻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