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北洲受到魔修的骚扰,白露峰上却一派安宁,前些日子烧毁的桃树已被清理——寻常火还能用甘霖重焕生机,凤凰火就算了——又移栽了些新品种,色彩层次分明,由深到浅逐次变化,反添三分美感。

竹屋中,凤霖安安静静地卧在床上。他运气不错,走火入魔的时候,殷渺渺立刻用焚灵火吸收了他的火焰,没让他的经脉遭受太大的压力,混乱的神识也及时被安抚,昏睡一两日便恢复了清醒。

但他不想醒过来。

太丢人了。

不管是吃醋吃到理智全失,导致灵力失控,还是骂她是个骗子,骗走了他的感情,都让他觉得无比丢脸——心里骂骂就算了,他怎么就说出来了呢?!

她的确没有过任何感情的承诺。

她答应他的事都做到了。

是他……不甘心,以为她既然不曾将他当男宠看,兴许待他是不同的。

结果压根不是这样。只是她对男宠特别好而已。

“凤凰儿。”有人在他身边坐下,柔软的褥子微微凹陷,“醒了就起来喝药。”

他阖着眼,一动不动。

“干什么,觉得丢脸不想见我?”她笑了,“脸皮这么薄可不行。”

凤霖抿紧唇角,按捺住了反驳的yù_wàng。

“吃一堑长一智,今天倒是比平时沉得住气。”她把药碗放在床边的小几上,掸掸裙角,“那你慢慢考虑,我等着。”

足音远去。

凤霖心底尚未熄灭的火苗噌一下窜高,身体快于大脑,一脚踹翻被子,可随即便后悔起来:为着一个不在意他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失态,值得吗?

不值得,可情难自禁。

他枕在手臂上,又一次想,她要是真的像神妃那样无情无义就好了,他绝对不会受蒙蔽,但她偏偏那么好,从来不发脾气,有求必应,除了长姊,世上只有她对他那么好了。

何况她实力高强,长得也不差,欢好的时候更是……他绮思乍起,血气涌动,气得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莫不成当男宠还当出滋味来了?不许再想了。

她无情无义,那他也不能输,这次说穿了也好,从今往后再不动真心,只与她逢场作戏。待到结丹成功,便离开她图谋复仇之法,若他日有幸能杀死神妃,再将她的恩情一一回报。

如此,也算是两不相欠。

凤霖不擅谋略,挣扎半天才得出解决之道。然而,想明了未来的路,心头却并无轻松,反而无端生出许多怅然来。他克制自己不去多想,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药效发作,他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朦朦胧胧间,感觉到有人替他盖好了踢翻的被子,轻轻拍了拍他。他忽而愤怒,想抬手狠狠拍开她,怒骂一句“不肯接受我,就不要对我好了,平白惹人误会”,但身体沉重无比,胳膊死活抬不起来。

再醒来,已是晚上。灯火摇曳。

他睁开眼,看到她斜靠在惯坐的榻上,蹙眉翻看着一块丝绢,上面的文字不多,她很快看完,指尖燃起一簇火焰,将信笺迅速焚毁。

这般慎重,大抵又是什么情报。他深觉无趣,闷闷闭上眼。

谁知短短几秒的注视也被她发觉。“醒了?想好了没有。”声音笑盈盈的,若非方才亲眼看到她皱眉,怕是要以为她心情甚佳。

哼,什么脾气很好,从不发怒,算他看走了眼,这分明是喜怒不形于色,心机深沉!

“你这小孩儿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她走近来,轻轻搂住他。

这话戳中了凤霖的死穴,他瞪开眼,冷笑:“小孩儿小孩儿,你跟个小孩儿天天不穿衣服滚在一起呢?”

她却不恼,慢悠悠道:“瞧瞧你,还不肯承认。男子汉大丈夫,做事要有担当,你连当面质问我的勇气都没有,不是小孩是什么?”

他怒极反笑:“谁说我没有?!”

“那我人就在这里,你敢不敢问?”她言语相逼。

凤霖被她激起血性,死死盯着她:“好,我问你,一直以来,你把我当做你什么人?”

殷渺渺静默少时,喟叹道:“我也说不清楚,许是个作伴的人吧。”都道山中无岁月,云海之上何尝不是如此,日复一日,平静得让人淡忘时光的流逝,她时常觉得寂寞,好在有凤霖陪在身边,他年少气盛,撒娇也好,发怒也罢,自有一股鲜活的生气,为她的生活增添许多色彩。

他陪伴她,她便也回报,教他修炼,予他灵药,希望他在复仇之外还能有所寄托,不至于因仇恨付出一生。

凤霖看得出她说的是真心话,因此愈发不能接受:“就只是作伴,用得着对我这么好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我……会痴心妄想。”

她笑了笑:“就算知道,难道还对你坏吗?”停了一停,又道,“你若是认为不合适,往后我不这样就是了。”

他心里又涩又苦,脑中一团浆糊,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颠三倒四:“你连一个机会都不肯给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得寸进尺?其实我后悔了……”

他后悔了。当初复仇心切,只贪这条路是捷径,满心想着财色两清,哪会料到相处日久,竟会对她动真心。现在好了,作着人家的男宠却肖想真情,换做自己是旁观者,怕也要骂一句“图谋不轨,痴心妄想”。

“我会还你的,我可以自己挣钱,我把欠你的灵石还给你……”他自忖在冲霄宗待了些年,耳濡目染,已非当初一无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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