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百艘只乌压压的布满了水面,就像一块黑云向着忠胜军的水寨漫延过去。这水寨以渡口为中心,向两侧延伸了好几里。一般来说,在兵力有限的情况下如果把防线拉的太长那就相当于没有防线。元军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一万多大军刨去那些民夫水手还有七八千人,不需要用任何战术,就算平推过去几乎也是稳操胜券吧。
“哈哈哈……宋贼不过尔尔,我军势如破竹!请将军下令,我军骑兵可以准备上船了吧!”撒思吉望着汉军已经顺利近岸,得意又兴奋,向秃蛮带踊跃请战。
留守的二百只船是经过改造专门用来运送骑兵和军马的,船只加宽,首尾有踏板便于上下,两侧又加了护板,是为水战和运输两用船型,称为水哨马船。两千蒙古骑兵鱼贯上了船,正要在汉军破寨之后去顺风追击,只可惜前方汉军却遇见了麻烦,而且是大麻烦。
“下船!下船!抢滩登岸!破了水寨升官发财啊!”一元军千户高声吆喝着指挥士卒先登,宋人似乎已经被吓破胆了,一点反应都没有。汉军们在水上折腾半天,好不容易上了岸,一个个都兴奋的哇哇叫着跳下船去,但这岸边的滩涂布满了淤泥,下船的士兵全被陷了下去。浅的地方泥深及膝,还能深一脚浅一脚的移动,深的地方直接没过腰际,人一下去就动弹不得。
这个时候,一直没动静的宋军寨内忽然冒出无数人影,密如飞蝗的箭矢扑面而来,将那些陷在岸上的活靶子一个个射死在滩涂之中,黄浊的泥岸顿时被血水染的鲜红。
“小心滩涂上的烂泥,集合,集合,攻宋军渡口!”那前沿指挥的元军千户急忙调整战术,将手下船只集中起来,调往忠胜军的寨门方向,那里有渡口码头,最便于上岸。不过他能想到的地方,张镝怎会想不到。寨门是重点防守之处,百步宽四五丈高的寨楼上,预先布置了四五百精兵,几个城池搜罗来的守城器具也应有尽有,元军离着寨门还有几十步远就被雨点般的滚木礌石砸的晕头转向,甚至还有黑乎乎圆滚滚的百十个震天雷兜头扔了下来,将元军连人带船炸的粉碎,这震天雷阵战带着不便,守城还真是利器,除了庆元带来的二百个,张镝又在海州等地搜罗了不少,所以可以不要钱似的往元军头上丢。
元军船队之中一片鬼哭狼嚎,短短一刻钟损失了二十多条船,四五百人,这纯粹是来送人头的,那汉军千户震怖之中也再也不敢打寨门的主意。但其余各处的元军也好不到哪里去,统兵将校们都意识到了滩涂的危险性,不约而同的去寻找易于登岸的地点,试图集兵去攻打薄弱之处,但张镝的防守从来不会留下薄弱两个字,所有关键位置都建了敌台,只需三五十人扼守就牢不可破。元兵在这情形下只有两种选择,要么上滩涂给宋军练习射术,要么硬啃敌台,让宋军丢震天雷。
正在进退失据的时候,原先被甩在身后的“水鬼”又上了蒙冲,尾随了过来,陈闵这样爱凑热闹的主,怎能错过这么精彩的战事。
五十条蒙冲一掺和进来,元军更是雪上加霜,战线被切割的支离破碎,失去建制的战船只顾奔逃,驾船的民夫们又一次乱了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二里宽的水面又成了下馄饨的汤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