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的视线都落到潘玉良身上,她笑笑,对着大家说,“是有点没睡好,我先回房了。”
沈夫人对潘如芸苛刻,对潘玉良倒是十分宽容,连忙说,“那你快回去休息吧,累了就再睡会。”
潘玉良的脑袋一直垂着,红衣扶着她离开,她都没有抬过。
沈夫人看着她,叹了口气说:“这孩子怕是担心她大姐了。”
沈夫人这样说其实也没错,潘如芸这病一日不好,潘玉良这心头的愧疚便一日都压在她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潘玉良回了房,也只是坐在床边发呆,她让红衣看了点窗,徐徐冷风吹进来。
呆惜的是,没开一会,红衣便要把窗关上。
“少夫人,可不能一直窗,要是生病了可不好了。”
潘玉良想着也是,要是她生病了,潘如芸又得担心她,害她操心。
她垂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腿,有点想哭。
若是腿好着,她还能出去骑骑马,散散心。
她本来想去潘如芸那边,能端个茶倒个水,也是好的。但这腿现在这样,她过去只能添乱。
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
赵副官去到兰园那边的时候,重晓楼已经被巡捕房的人带走了。
赵副官又去了巡捕房,却没见着人,赵副官只好无功而返。
沈晏均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赵副官说这事,潘玉良躲在房里不肯出门,连带着他还不能进房了,一进去她就摆出一副义正严词的脸,一副我要跟你好好讲讲道理,然后就开始推他门出,要他去潘如芸那边照顾潘如芸。
沈晏均觉得好笑,莫说潘如芸,这府里便是沈夫人病了,他也没有近身照顾过。
这殊荣唯一给过的人就是她了,她自己却一点这方面的自觉都没有。
沈晏均道:“看来陈家这是要找人撒气了。”
刚好重晓楼就挺着一身傲骨撞了上去。
赵副官见不着重晓楼,不代表沈晏均见不着。
沈晏均亲自去巡捕房提的人,巡捕房那边也不得不放人。
司令府说那小斯是自己意外身亡,那便是意外身亡,他们是巡捕房,又不是天皇老子,司令府这块大骨头,他们可啃不动。
重晓楼被人从牢房里扶出来的时候,看样子是受了不少苦了,才半天时间,赵副官就有点不敢认了。
“重先生……”
重晓楼话都讲不出来,沈晏均皱了皱眉,“先出去吧。”
赵副官去扶人,这才发现这重先生虽然高,却瘦得可怕,他几乎是整个人压在好赵副官身上,却没什么重量似的。
“你找个地方安顿一下,给他请个大夫。”
沈晏均看了眼被用了刑的重晓楼,然后接着道:“其他的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从巡捕房出来回司令府后,沈晏均去了潘如芸房里看了她一次,潘如芸这次还真有点病来如山倒的架式。
沈晏均不知道重晓楼到底跟她说了些什么,她才会这般。不过……重晓楼那个人,沈晏均倒觉得有点意思,所以这才会亲自去巡捕房走了一次。
喜儿刚给潘如芸喂完药,人刚有点精神,整个药房里散发着一股浓重的中药味。
潘如芸是常年吃药的人,沈晏均对这味道似也熟悉了,进去后,靠在离床两步远的立柜上。
“你猜我方才去了哪里?”
潘如芸觉得沈晏均一定是有病。
她笑了笑,“怎么?良儿不让你进房是吗?”因为良儿给了他不痛快,所以他便无事来找她的不痛快?
沈晏均也笑笑,脸上是无所谓的样子,“你倒是了解你妹妹。”
潘如芸道:“再怎么着我们也是亲姐妹,良儿对我这大姐的感情,怎么也比对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姐夫的感情强。”
潘如芸今日说话像是要故意激怒他般,一边远远地站着的喜儿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但她压根不敢近前劝,沈晏均早看她不顺眼了。
沈晏均似叹息了一声,“就是不知道良儿若是知道她大姐是这么样一个人,你还会不会甚笃她对你这大姐的感情了。”
潘如芸道:“你舍得吗?”
潘如芸说的很对,就潘玉良那两下子,无论是用软的还是硬的,她都能乖乖就放。
但他舍不得,舍不得逼她,舍不得她心里有一丝不情愿。
沈晏均来也不是听潘如芸捅他刀子的,他没有回答潘如芸的话,而是说,“我方才去巡捕房了,去把重先生救了出来。”
潘如芸一惊,“他怎么了?”
因为太急,说完便咳了起来,似止不住般。
沈晏均就立在那里冷眼看着,喜儿硬着头皮倒了杯水走近,“小姐,您喝点水。”
潘如芸就着喜儿的手喝了两口水,喜儿又帮她拍了拍背,她才止住了咳。
沈晏均倒没说什么事,只说,“我让赵副官找了个地方安顿了她,若是……倒是可以让你去看看他。”
若是什么沈晏均也没说,潘如芸刚想问,沈晏均便抬腿走出了她的房间。
等他走后,喜儿才大大地把提起来的气松了回去。
“小姐,您方才不应该跟姑爷这么说话,姑爷他……”
潘如芸惨白着脸色笑笑,“无事,他让我不痛快,良儿也让他不痛快了。”
说着潘如芸便笑出声,似很高兴的样子,她道:“没想到沈晏均那样一个人,却被我们良儿拿住了,怪不得以前那算命先生说我们良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