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现在心情异常的紧张。
自从三天前收到陈旭冉派人送来的信后,他赶紧就把手头的事情扔到一边,匆匆忙忙的赶来了双柳村。
等他抵达的时候,陈旭冉先在镇上迎到了他。从镇上赶往双柳村的路上,陈旭冉又原原本本的把事情给说了一遍。县太爷听完,他就眼前一黑,嘴里不停叫嚷着:“完了完了!本来咱们是后头还一堆事没处理干净呢,现在却又来了这么个活祖宗!西宁侯可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他的儿子孙子也都和他一个样。结果现在,偏偏成小子还和小世子干上了……你说这事可该怎么办才好?”
“岳父大人暂且放宽心。现在事情不还没有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吗?既然这样,那咱们先走一步算一步。您也别想太多了,有我在呢!”陈旭冉连忙抓紧了县太爷的手。
县太爷转头看看他,发现他面色如常,气息稳定,就连手都没有抖一下,他也才慢慢的松了口气。
“你说得对,就还没到那个地步呢,我先急个什么?我还是先去看看这小娃娃到底想干些什么吧!”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双柳村。
马车刚在高风家门口停下,县太爷就赶紧跳下来,连骑着骡子跟在后头的里正,以及闻讯赶来的村长都顾不上理,就忙不迭的一路小跑到高风家大门口,对着大门拜了几拜:“下官东山县知县宋捷,拜见长宁侯小世子!”
话落,就听吱呀一声,大门开了。
县太爷连忙欢喜的抬起头。“小世子——”
目光所及,他只见到一个一身脏污,就连脸上都灰一块黑一块的小家伙,正跌跌撞撞的走出来。
他顿时脸一沉。“你哪来的小娃娃,滚一边去!”
小家伙听到这话,他顿时眼神一冷,一手扶着门框:“你就是东山县知县宋捷?”
“既然已经认出了本县的身份,你个小娃娃还不赶紧滚开?”县太爷冷声道。
“爹!”宋大公子见状,他赶紧跑过来,悄声对他道,“这一位就是小世子!”
什么?!
县太爷被这个消息吓得一个激灵。
“他……怎么会?”
他印象中的小世子,应当是一个干净清爽,一身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小娃娃才对。可是眼前这个孩子……
他一身粗布麻衣,头发也乱糟糟的。仔细看看,小脸还黑漆漆的,哪有点侯府小世子该有的模样?
如果不是遇到了钰哥儿他们这群人,甘世睿的确会如县太爷设想的一般穿着锦衣华服,高高在上的摆着姿势。
只是,现在的他天天都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打败钰哥儿他们这群人,一天里至少要和他们打上两场。他这次匆忙出门,也没带多少换洗衣服。再说了,锦衣华服裁剪得太过绊手绊脚,根本不利于发挥,所以第二天他就已经换上了宁氏给钰哥儿做的衣裳。
钰哥儿这两年个头窜得极快,一年要新做好几身衣服。宁氏就特地给他准备了好些大一点的衣服存在顾采宁家里,只等孩子个头长高了就自己换。结果其中几套衣服就便宜了甘世睿。
再加上甘世睿再侯府就天天练功,风吹日晒的,把自己的皮肤晒得黑亮黑亮的。再来到双柳村,他一天到晚的和钰哥儿他们在地上滚,身上也蹭得脏兮兮的,就跟只皮猴似的。
乍一看,就和一个玩疯了的乡下孩子没有任何区别。也就难怪县太爷第一眼会认错了。
只是,这一眼认错,对县太爷来说却是又一大重重打击。
甘昊麟这时候也过来了。见状,他冷冷一笑:“怎么,我侄子是长得不像我们侯府的人了,还是做派不像了?你说说,只要说出个所以然来,我肯定把你的话原封不动的带回去给我爹。你要说得在理,说不定我爹还会在你上峰跟前夸你几句呢!”
县太爷的上峰当然就是知府大人了。
县太爷顿时吓出来一身冷汗。
这种话他怎么能说?西宁侯府里头的事情,也不是他一个七品芝麻官能随口乱说的!
尤其要是事情传到了上峰耳朵里……上峰只要在三年考绩的时候给他评个劣等,他下半辈子就别指望升官了!
“小世子,对不起对不起,是下官眼拙,没有认出您来,下官知错了,请您责罚!”他赶紧对着甘世睿连连作揖,认错的话脱口而出,连绵不绝。
甘世睿赶紧打断他。“算了,不知者不罪,本来本世子叫你过来也不是为了这点小事。”
县太爷这才擦擦额头上的冷汗。“那不知小世子您找下官所为何事?您只管说,下官能办到的肯定为您办到。”
“宋知县你太客气了。”甘世睿淡然摇头,“其实本世子想问你的只有一句话——为什么你主持修筑的路面被雨水冲毁,你自己不从府库里拨银子去填补,却要从无辜百姓身上敲银子?而且还一敲敲那么多?”
在顾采宁家这么多天,他在和钰哥儿他们打架之余,也从他们嘴里抠到了许多重要消息。
县太爷一听这话,他立马就回头往宋大公子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孽障!原来这就是你跟我说的有办法?”
宋大公子被打得晕头转向。
“爹,您干吗打我?这件事明明是他——”
他想指向陈旭冉,但县太爷赶紧又一巴掌把他的爪子给拍开。“你还狡辩!一开始不是你口口声声向我保证,说是民间乡绅们自愿筹集资金,给百姓们排解困难的吗?要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