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月一怔，双手紧张地揪着袖口，在他的注视下慢慢点头。
“有件事情，能不能请求殿下替臣女做主。”
不用她说，邵庆就已经猜到了她要说什么。
“那两个丫鬟，你可是真心想保？”
沈碧月点点头，看着他的眼神带着隐隐的期盼。
“她们犯的错谈不上大，却也算不得小，就算能留下她们，也免不了责罚，人可以给你留下，不过你今后要注意管教，否则再有下一次，便是本王也保不住她们。”
沈碧月欣喜下拜，“多谢怀王殿下愿意网开一面！”
“你我本就是表兄妹，不用这么见外。”邵庆上前扶起她，发现少女微垂着眼睫，近在咫尺的皮肤细嫩白皙，像是刚剥开的白鸡蛋，唇角牵动着双眸弯起，竟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心动感觉。
凝神看着，然后凑近她的耳畔，“不要再说谢了，今后多多依靠本王便是，嗯？”
她羞怯地低下头，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轻轻地“嗯”了一声。
沈岐在书房里等得久了，也坐不住，忍不住站起身，在桌案下边来回地走，一直到有人不经通报便走了进来。
“怎么样了？”沈岐立马迎上去，颇有些着急地问道。
“先把沈碧月的两个丫鬟送回去。”
沈岐一愣，送回去？
“本王知道依着家规，她们两个不仅不能留，还要受刑，可看在本王的面子上，该罚的一样不要落下，只是留她们一条性命，就当给沈碧月一个顺水人情。”
“殿下可是和她谈了什么交易？”沈岐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殿下，老臣要多嘴一句，那丫头就是个鬼灵精，可千万别被她那副外表给骗了。”
“国公爷，若是得了水患，应该如何治理？”邵庆忽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沈岐愣了一下，还没琢磨出什么，就听他继续说。
“一昧的堵是没用的，最重要的是疏通，治水如此，治人也一样。”
和她对着干，还不如顺从她，给她尝些甜头，再趁其不备，一举拿下。
邵庆想着不禁微微勾了下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国公爷说得对，那个丫头已经和上次看到的不一样了，确实不简单，不过再怎么不一样，终归是个小丫头，再怎么闹腾也闹不破天去。”
怀王来得悄无声息，也走得悄无声息，除了泊云居的一众下人丫鬟，沈府再没有其他人见过他。
第二天一早，沈碧月起床的时候才发现，院里的那些下人奴婢都已经被人换了新的一批，只除了一个问瓷。
没人急赶着叫她起来，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今日还要去女院上学，她挑了件衣裳换上，便打算出门去洗漱，打开房门的时候，看到坐在门口打盹的两个身影，不由得顿了下脚步。
听到开门的声音，其中一个身影立马蹿了起来，伴随着一阵极其痛苦的龇牙咧嘴。
沈碧月见她全身的动作很是怪异，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不禁摇摇头，“今日就放你们一日假。”
这是对连累她们受苦的补偿，反正她这一整日都要去女院，身边也不需要丫鬟服侍。
会试的结果很快就公布出榜了。
上榜的百余人皆是通过了会试，取得贡士称号，并有资格参加下一轮的殿试。
沈庭轩赫然在列，还是前五的好成绩，沈岐本以为他晕倒在考场上，应该连试题都没写完，更别提上榜了，哪里会想到他会取得这样的好成绩，反而是被他寄予期望的沈庭均，虽说也是上榜了，可成绩远远比不上沈庭轩，排在了二十名之外。
“夫人该要气死了。”墨笙悄悄地捂嘴笑，只是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疼得那是一个龇牙咧嘴。
“少说闲话。”沈碧月嘴上斥责，可眉眼间半点恼怒与责怪都没有，显然心情也是极好的，放下手中的笔，端详起宣纸上一个大大的扬字。
“姑娘的字真好看。”墨笙也跟着拿笔描摹了起来，沈碧月退后一步，给她让出了些空间，更方便写字，平素里讲规矩得很，只有在这点上，沈碧月倒是很纵着她们。
她一直认为女儿家，即便不会读书，能写得一手好字，也能给人一副很有文采底蕴的印象，能炫耀，也能静心，两全其美，若是日后遇到了如意郎君，写着小筏传情，兴许还能得到心上人的欣赏，倍添情趣。
菱花端着茶水与点心进来，看到墨笙在写字，便凑过来看，忍不住笑道：“算了，别写了，你说你都练了多久的字，怎么还是这副歪七扭八的模样，搁在姑娘的字旁边，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沈碧月喝了口茶，顺便放松了一下紧绷着练了一晚上字的手腕，“听说大哥醒了？”
“是，今早上刚醒的，正好就是会试放榜的时候，可把国公爷给吓的。”菱花说完才小心地住了嘴，赶紧四下看了眼，生怕有人偷听。
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身上被打的伤口还疼着呢，已经有两天不能舒舒服服地洗个澡了。
“大哥可是天生奇才，是咱们沈家能香火兴旺的一个盼头，祖父怎么能够不重视。”
菱花看了眼沈碧月，发现她说得漫不经心，“姑娘，其他院里的主子都去探望过大少爷了，咱们院里要不要也准备一下？”
沈碧月挑眉，“那他们可都进去青鸣居了？”
“这个，空篱不让进，就连礼也没收，都委婉地拒绝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