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的脚才迈出去几步,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住了,再也不能更进一步。
心中忍不住暗骂了镜妖两声,这也太鸡贼了,竟将她与百年前的自己捆绑在一块儿,在这个幻境之中,她只能跟在站在悬崖边吹风的自己身边两丈之内了。
于是只好一起继续吹冷风。
直到入了夜,九尾才甩着尾巴慢吞吞的又爬回来了。
之所以说他是“爬”,因为他保持着巨大的九尾猫兽形,而且是从悬崖下直接爬上来的。
玉无裳不由眉心一跳,因为她看见了九尾那锋利的爪子在落地时,留下了一串儿被鲜血染红的脚印。
这便说明了,他们到底还是没有被制约住,和外面的人交战了。
直面着他的玉无裳也是眉心一跳,只见她迎上前去,沉声问道:“你们到底还是跟他们打起来了?”
玉无裳不由微愣,果然与自己是一个人,脑中所想的都是一样的事情。
九尾抬起爪子在旁边的青草地上蹭了蹭,瓮声瓮气的道:“我没有打,我这是拉架时帮人挡了一刀,出了点儿血。”
原来这不是别人的血,而是他自己的。
那玉无裳满面心疼的摸了摸他的鼻子,将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亲昵的碰了碰。她轻声道:“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望着他们俩往悬崖边走去的背影,身处幻境之中的玉无裳终于想起来了,这场幻境取自于她的哪一段记忆。
就在这个漆黑的夜里,她多日以来辛苦支撑的结界终于破了。
两边的人都忍耐到了极限,见此良机从天而降,自然迫不及待的便交战到了一处。待还在焦头烂额修复结界的玉无裳知晓时,两方早已死伤过半,大有天崩地裂之势了。
这场浩劫犹在眼前重现,这本是她最不愿忆起的噩梦。
可眼下却没有任何选择,她只得被那无形的力量拉扯着,踉踉跄跄的跟在他们的身后。
当初结界之所以会破,是因为外面有一个人偷偷的潜了进来,且那个人虽被玉无裳发觉了,她却没能对他下得了手。
那人便是如今修仙界第一世家的家主,白东台。
仿佛也正是因着他这旁人不能及的功劳,才让白家老家主不再犹豫的舍弃了原本更加天赋异禀的二公子白西楼,选择了他来继承家业。
现在回想起那时的事情,当真觉得格外的讽刺。
在觉得结界有人闯入时,她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骚动,便寻了借口自己一人去查看的。去了才只见白东台浑身是血的被扔在了山巅的边缘处,整个人都没了知觉。
她本也算得上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但每每遇上白东台,所做的事情便格外的傻气。
就好似在这样紧要的关头,白东台作为修仙界上等世家的大公子,莫名其妙的如此伤重被扔在结界外,这事儿难道就不觉得蹊跷么?
可玉无裳在这时脑袋里是不会有半分疑惑的,因为她见不得他受如此之重的伤,好似要死去一般,她完全接受不了。
是而所有的理智全都被清出了脑外,她瞒着所有人,将结界打开了一个小缺口,把重伤昏迷的白东台带了进去。
其实那时她该察觉到周边有异的,毕竟白东台只是个诱饵,大队人马全都隐匿的声息藏在附近等待着一拥而上。
只是没想到她的灵力竟如此强盛,独自一人支撑着这么大的结界在心力交瘁之际竟还能做到这般收放自如,这让他们在不敢轻举妄动之余,心中对她更添了几分忌惮。
按下此事不提,玉无裳倒也顾忌白东台出现在万妖诸人面前多有不便,于他养伤更无半分好处,便只好在附近寻了一个宜人的小山洞,在这洞中重新张开一个小结界藏匿他的声息,便将他安置了下来。
这事儿也就发生在三天前,这三天里玉无裳没事儿便偷着跑过去,送去各种灵丹妙药为他疗伤,且加强那个只能将山洞笼罩其中的小小结界。
毕竟南荣他们是天界陨落的星鬼,九尾他们则是上古留下的妖兽,若想瞒住他们的耳目,这本就是尤为艰难之事。
白东台在第二日清晨便苏醒了过来。
那时正是正邪两方对峙胶着的关键时刻,是而整个幻谷全都被笼罩在乌压压的黑云之中,显示风雨欲来之势。
只有玉无裳的青草崖还保持着清明阳光,是而在这小山洞里,是不分昼夜都漆黑一片的。
所以白东台没有认出她。
至少在那时,玉无裳是这样认为的。
她的灵力本就强大到润物细无声,是而在进入山洞时,是悄无声息的。
但白东台仰躺在干净柔软的干草上,一下子便察觉出了她的气息。
现在想想,其实那时当真是被爱冲昏了头了,在玉无裳自己的地盘上自己的结界中,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出一个重伤之人的气息发生了变化,反倒让他人先掌控了她的动作?
他没有直接开口说话,只轻轻的咳嗽了两声。
玉无裳只觉心头一紧,忙近身上前,将手中的琼汁送了过去。
许是从前闹得不太愉快,她竟有些胆怯,连开口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白东台没有伸手去接,只在稍稍喘了口气后,声音低微且断断续续的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玉无裳顿时默然,她能怎么说,这里是万妖聚集之地,你就落在妖魔之首的手中?
她怕这样如实说了,素来洁身自好嫉恶如仇的白大公子会当场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