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俞接近云林堡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他是一个人回去的。
他默默的站在远处看着这魂牵梦绕、再熟悉不过的城堡,不禁老泪纵横。祖辈父辈花了百年的心血,才有了今天的云林堡和云林镖局,才有了今天的兴盛局面,但到了他手,却一再出现同门争利、兄弟相残的事,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无德无能,是一种强烈的自责,他太害怕兄弟间有间隙,太害怕祖宗的基业受到损害,所以他不断地让步,以至于使一些人的私心和yù_wàng无限制的疯涨起来,才造成今天几乎不可控制的局面,他甚至感到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大厦将倾的危机。
他看到云林堡里已经冒出屡屡炊烟,大门口已经有镖师在收拾各种用具,卸下车辆马匹,预示着这一天的忙碌即将结束,他胸顿时升起一股豪迈之气:只要云林镖局的镖还在路,只要这里的炊烟还每天升起,我不能让它再发生什么意外,祖宗的基业一定还要传承下去。想到这里,他擦干了脸的泪水,大踏步的向云林堡大门走去。
在老俞离大门口还有百来十步的时候,正好有个人牵着马从门里边经过,不经意间他朝外看了一眼,继续向前,但没走两步,他停在那里,慢慢的把头转向大门外,在他愣了一下之后,突然甩开马缰,飞一般的奔向老俞,到了跟前,拉着老俞端详半天,他已经是泪流满面,嘴哆哆嗦嗦的道:“堡主。”
“郭兴。”这是在云林堡已经做了二三十年的老镖师,老俞虽说笑着,但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堡主,真的是你?”郭兴还有点不敢相信。
“是我,”老俞道:“你也老了。”
郭兴擦了把眼泪摇了摇头,喃喃地道:“堡主你回来好了,你回来好了。”
“嗯。”老俞重重的点了点头。
“堡主,快快进庄!”郭兴接过老俞手里的东西,拉着他的胳膊往里走,生怕他跑掉似的。
“大堡主回来了!”一进云林堡大门,郭兴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可以说他已经用足了几十年武功的底子,喊到最后,他又一次泣不成声,自从大堡主云敦复不辞而别之后,所有的老人都有无数的辛酸,在心里已经憋了十几年了,今天终于可以把它释放出来了。
郭兴这一嗓子,不说整个云林堡,至少有大半个云林堡的人都听见了,先是一阵安静,紧接着整个云林堡像炸了锅一样嘈杂起来,所有听见的人纷纷扔下手里的活计、饭碗、茶杯等等,什么也不顾的奔向云林堡的大门。
首先涌出来围来的是在前院干活的镖师和趟子手们,呼啦一下把老俞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他们这几年也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和困惑,虽说他们每天做的都是云林堡的生意,但却是他们养家糊口的生计,这几年的折腾让他们心里越来越没有底,这回大堡主的突然回来,一下子让他们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大堡主!”
“李星。”
“大堡主!”
“小六子。”
“大堡主!”
“琦儿,你长大了。”
“大堡主!”
“陈老爷子,你还好吧?”
……
这些人一句句的喊着大堡主,老俞一个个叫着他们的名字,一句句的问候,被叫到名字的人,问候到的人,一个个泪眼闪着期待的目光,一下子都激动得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使劲地点着头,伸长胳膊和这位消失了十多年又突然回来了的云林堡大堡主拉拉手,尽管有些人他还不认识,但也点头致意。
“爹!”
一声气十足而又凄厉的呼喊,使在场的人一下子安静下来,纷纷让开一条路,魁梧壮实的云怀德已经跪在那里,看见人们让开了一条路,跪着几步爬到老俞跟前,“咚咚咚”几个头硬生生的磕到青砖铺的地面,眼看着这血流到了脸。
“德儿!”老俞心疼的把儿子拉了起来,父子两紧紧地抱在一起。
“爹…呜呜……”云怀德已经放声大哭,满腹的思念与委屈使他根本说不出话来,在场的人莫不抽泣落泪。
“爹!”
“老爷!”
云怀英搀扶着娘,连哭带跑的奔了过来,还没到跟前,云怀英顾不扶娘,哭着趴在地给爹磕头,老俞前一步一把扶住晃晃悠悠的妻子云甄氏,看着妻子头一缕缕的白发,眼角的一道道皱纹,顿时感到无限的酸楚。
“夫人,你受苦了。”
“回来了,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夫人云甄氏哆哆嗦嗦,反反复复的说这这句话,十多年的杳无音讯,十多年的翘首以待,回来了,一切都够了。
“英儿,快起来,”老俞把女儿也拉了起来:“英儿也长大了。”
“嗯……”云怀英擦着泪水,使劲地点着头,紧紧的把父亲抱住,抽泣得说不出话来。
云怀德过来扶着母亲,云甄氏还抓着老俞的一条胳膊,老俞的怀里还搂着女儿,这一家人以这样的方式团聚了,大家哭成一片,谁都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老俞听到身后有人说话。
“大哥,你回来了!”老二林燕山看着这一家人也心酸,他先走过来给老俞打了个招呼:“您回来也不先捎个信,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老俞轻轻的放开女儿和妻子,过来紧紧的抓住林燕山的手,轻轻叹了口气:“唉,捎不捎信都要回来,还是这样来得轻松一些,老二,在家你辛苦了。”
“大哥,”林燕山道:“快别说这些了,你看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