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枝头!
周瑜一人,独坐在院落内的一处石亭之下。四周一片萧瑟。
“夫君!”一个身穿垂地襦裙,披着锦绣棉绒护肩的女子,端着一壶热水,慢慢的走到周瑜面前。
这是周瑜的妻子小乔。
昔日,庐江皖县东郊,溪流环绕,松竹掩映着一个小村,这里是乔公寓所。乔公有二女,名唤大乔、小乔,国色天香,又聪慧过人,远近闻名。在乔公故宅的后院有一口古井,水清且深。相传二乔姐妹常在此梳妆打扮,可谓“修眉细细写春山,松竹箫佩环”。每次妆罢,她俩便将残脂剩粉丢弃井中,长年累月,井水泛起了胭脂色,水味也有胭脂香了。于是,这井便有了胭脂井的雅称。
后来,两人同时嫁给两个天下英杰,一个是雄略过人、威震江东的孙郎,一个是fēng_liú倜傥、文武双全的周郎,堪称美满姻缘了。郎才女貌,谐成伉俪,当然两情相惬,恩爱缠绵。
而不久之前,孙策被刺身亡,大乔伤心过度,又因江东情况扑朔迷离,才在父亲的暗中帮助下回到祖宅,一方面是避难,另一方面是休养,当初乔公本来也是准备让小乔一起回来,但是小乔死活不愿。
因为,在她看来,自己的夫君周瑜,就是她的全部。
周瑜见小乔走来,伸手慢慢接过茶水,将其放在一旁的石桌之上,然后伸手拉住小乔的娇手,放在自己手心:“天气寒冷,你身体又不好,出来做什么?”
小乔没有回答,只是慢慢的抽出手掌,轻轻的托住周瑜的肩膀,在他身上细细的揉捏起来,一双玉手有如无骨,轻似棉花,揉捏的不重不轻,让周瑜分外舒畅。
“听闻,你和吴侯起争执了?”小乔问道。
“没想到这事,连你都听说了!”周瑜笑了笑,小乔一直都深居家中,此时才没过多久,就传到她的耳朵中,足矣说明如今军心的不稳。或许,是有些人故意放出去的风声吧。
“吴侯是江东之主,夫君只要为其出谋划策就好,妾身虽然是妇道人家,也知道如今情况的紧迫,大势所迫,夫君何必非要执意如此?”小乔再次开口。
听得小乔这么说,周瑜面色猛然一变,他轻轻的转过头,将小乔一把拉住,然后让其来到自己身前:“这些话,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别人告诉你的?”
小乔吓了一跳,自己的夫君以往时候,无论在别人面前如何,对于自己总是举案齐眉,从未这么郑重过。
她迟疑了一下,然后有些怯弱的开口:“这些都是听下人们说的。最近好像主张吴侯开城献降的人很多!”
周瑜听罢,长叹一声。
“夫君......”
看着小乔,周瑜将其手掌再次抓到自己手心:“吴侯是吴侯,周瑜是周瑜,夫人,若有一日,周瑜以身许于江东,你将做何?”
小乔看着周瑜,在他眼神中,似乎从来没有过这么庄重肃穆过:“你说的是真的?”
周瑜点点头:“很多时候,周瑜是很不屑那些以身死志的人的。在我看来,有什么是值得自己拿生命去捍卫的那?”说道这里,周瑜拉住小乔的手,慢慢放在心口:“到了后来,我遇到了伯符、遇到了你,伯符与我相知,我们的志向,乃是安定天下,让所有的百姓,都衣物无忧,让所有的兵戈,都消失无踪,让这个乱世,彻底结束!但是,伯符最终没有完成我们的志愿,他走了,然后将江东,将我们的志向,尽数托付给了我!真的好重,其实,有些时候,我自己都认为,我扛不起来!”
周瑜说话间,声音有些沙哑,其实,他真的尽力了,但是,在天下大势下,自己的这些力量,显得有些太无不足道。终究是不能用一己之力改变格局,自己的奋力挣扎,也只是将江东的命运,又延续了一些时间而已。
“既然这样,夫君为何不能为我,顺应了吴侯的心思,降了汉帝,以夫君的才智,岂会落于人后?”小乔有些不解,为何自己的夫君,非要这般,其实现在吴侯孙权想要投降的心思,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只是有周瑜在,诸多人都不敢太过表现而已。
“非是不能,而是不愿啊!我不愿就这么归降到汉帝手中,为其当牛做马,那样的话,我有朝一日遇到伯符,如何有颜面相处!”周瑜看了看远处,然后轻轻的亲吻了一下小乔的面颊:“若是有一日,我不在了,你,就去皖县吧。”
小乔明白周瑜的意思,他是准备让自己学习大乔,回到皖县避难,那潜在的意思,是他要和孙策一样?
一行晶莹的泪水瞬间涌出小乔的眼眶,从她眼睑流淌而下。
周瑜默默的伸手,拭去小乔脸上的泪水。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清香,那种独有的味道,吸引了他的目光,周瑜顺着香味看去,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几株寒梅,竟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含苞欲放,一丝丝清香若有若无的飘荡在空气中。
周瑜将小乔的秀发托在手心,放在鼻下轻嗅,伴着梅花的清香,口中低喃:“人,都有一死,此番独问,死志,可乎?”
死志,可乎?
一句话,似乎已经露出了周瑜的所有心思。
小乔似懂非懂。这仿佛是一场告别。
没有轰轰烈烈,但是却凄美的令人心碎。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之声。周瑜放眼看去,韩当在前方大步走来,作为江东抗战到底的中坚人物,韩当来找自己,是他意料中的事情,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