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思考,我大概理出了线索。年龄和际遇,这就是我各高妍、张思远的区别。在我的年龄和际遇中,穷人是大多数,我们对爱情的定义就是恩爱过日子,而他们这一代人对爱情的定义是激情澎湃和灵魂交流,他们把爱情的定义变狭窄了。另一方面,对于金钱的认识,我从贫穷中起来,经常对自己今天拥有的金钱饱含着略有知足和满足的心态:比过去强多了。而他们一出生,金钱就在身边泛滥,如洪水冲垮了人们的心理防线,对生活的期望值,变得高了。他们站在腰看风景,总想上去触摸白云;而我原来一直在山脚,在攀登中,会为山谷中某朵花某消涓月而感动。他们向上看,而我经常向下看。
从我的角度看,高妍的理论是十足的谬论,但她解决了思远的问题,甚至部分解决了我与乔姐的问题。也许,她的理论是部分符合这个时代的。
对爱情的定义,就像商品。我以及比我年长的穷人,从超市里购置低值易耗品,就能满足日常需要。而他们,需要从品牌商场的奢侈品柜中挑选,才能获得购物的满足感。
这让我想起了今天的帅哥流行趋势,从传统上看,男人的长相从来都不是获得爱情的最重要条件,我们过去通常肯定的是男人的责任心、能力、道德等,这才是男人最吸引人的地方。但,这里有个前提,那就是女人没有独立取得幸福生活的主动权时,才会有这样的模式。今天这个智力经济时代,女性的生产弱势地位发生了改变,她们不需要从男人那里获取安全或金钱的保障,转而追求更高的标准:赏心悦目,所以帅哥的市场就打开了。
小鲜肉,是玩女的标配,是顶级的奢侈品,在有钱或者对自己挣钱能力信心十足的女性来说,男人不需要有能力、有责任感,这些东西她们自己就有,只需要鲜亮就够了。就像是钻石,闪闪发光,它是用来戴在手上的,并不需要它的坚硬物质,因为最好的钻石,永远不会做成玻璃刀。
乔姐的际遇与经历与我同处一个时代,甚至比我还早,我们还没熟悉商品市场,也没有给爱情标价的思维习惯,所以,纠结与奔放、迟疑与决断,在我们身上体现得如此矛盾,但我应当高兴的是,乔姐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以她的经济条件,暂时还不具备拥有奢侈品的资格,所以,退而求其次,嫁给张哥,是她最理性、最适合于时代的选择。
我明白,这个时代的人,在商品大潮中看似奔涌,实际是被裹挟,就像拥上地铁的人,有时不是自己用力挤上的,而是被随后而来的人流动推动的。
但是,只要在北京,你能不座地铁吗?
假如,柔柔没来北京,她就无法看到如此巨大的可能性,她不可能遇上张思远,拥有一段看似美好的感情。但如果不到新东方,就不可能遇上那个学生家长,一个久在贫困的青涩少女,在巨大的金钱轰炸面前,如何自持?这样一个巨大的机会摆在面前,况且还是以爱的名义,如何不动心?
许多像我一样的人,从外地来到北京,都是来寻求改变的,但如果只企图改变物质环境或生活际遇,而企图坚守过去形成的情感认知和人生观念,几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在农村,大家都过着同样的日子,看着一成不变的土地,也许会安于自己的生活,但今天,霓虹灯闪烁的街道上,你还能在车流和人流中心如止水吗?
再见,我旧时的乔姐,再见,我旧时的爱情。
我要把自己放射出去,看看北京能够给我带来什么新时代的爱情。但是,我的专业训练,周易预测却明明告诉我,先天和后天八卦图明明告诉我,事物的发展是类圆的旋转,螺旋似上升,在我们的人生中,总会碰到似曾相似的事物,那会是什么样的事情呢?
“昔日贤文,诲汝谆谆;观今宜鉴古,无古不成今”我叨叨着这几句话,迷迷糊糊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