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氏笑道:“做得好,那你就多教她们些东西罢。等到你将来出门子了,老太太院里也不至于手忙脚乱的。”
春瑛心中一动,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神情,瞧着不像是在说笑话,便小心应了声是,然后再陪着说了几句话,才以夜深不打搅老爷太太就寝为由,退了出来。
走回松颐院的路上,她就一直忍不住翘嘴角。终于把父母都弄出去了,再回想二太太的话,可见将来自己脱籍也不是难事,压在心头的沉重大石,终于挪开了一半。她已经在盘算着,等父母出去后,应该做些什么营生,好积累财产了。既然已经买了不好房屋放租,收回一个宅子自住就行了,也许应该再买几十亩田地?有个地主的名头也是好的……
她心情轻快地回到松颐院,鹂儿早等在院门处,一见她便拉她进来,然后向守门的婆子赔笑。春瑛也知道自己回来的晚了,恐怕耽误了婆子们睡觉,忙道了歉,又塞了些银子给她们打酒暖身子,方才换回她们脸上的笑。
回到房间,她便问鹂儿老太太可曾睡下了,鹂儿道:“秋雁姐姐和百灵姐姐侍候着睡下了,老太太方才找了姐姐几回呢,听说是太太叫了姐姐去,方才罢了。”
春瑛忙问:“可是有急事?为何总来找我?”
“也没什么,不过是为着明天出门的事,要姐姐备好衣裳首饰罢了。侯府传了消息来,说今年祭祖要办得隆重些,请了老太太明日过府商议呢。”
春瑛皱了皱眉,眼看除夕就在眼前了,侯府现在才说要把祭祖仪式办得隆重些?
不过今年二房全家到齐了,三少爷又娶了妻,兴许侯府也是想让未来继承人的妻子与族中人等见礼吧?
想到这里,春瑛就不由得忆起范小姐嫁进来时的情形,内心有了一丝好奇:这位带着怨气嫁入侯府的姑娘,不知这一个月多里,可曾在侯府引起什么风波?
第二天一大早,春瑛便梳洗了,穿上厚厚实实的棉袄,打点二老太太起床、梳洗、吃早饭等一应事务,然后趁着她吃饭的空档,跑出二门去看着人准备冬天出门用的马车,添上了棉垫、薄被,又放了烤得暖暖和和的炉子,然后回到松颐院来,装好手炉,带上大披风,往包了棉套子的茶壶里灌热茶水等等。一切准备就绪时,二老太太那边也能出门了。
上了马车,春瑛搬着大包小包与二老太太坐在一个车里,锦羽抱着茶壶也跟上来了。这车是专为女眷冬天出门时用的,车厢里十分宽敞,是以三人穿得那么厚实,往里头一坐,也不觉得挤。
二老太太见一应物事都十分齐备,心情很好:“才几步路?带那么多东西做什么?没得叫人笑话。”
春瑛已经服侍她将近一年了,平时还算用心,因此一听她说话的口气,就知道她不是真的在指责,便笑道:“虽然离得近,从咱们家二门出去,到侯府的二门下车,也要走上一段时间呢,况且路上积了雪,不好走。倘或老太太一时想着要杯茶水喝,也不会没处找去。”说罢又将自己新做的一只毛皮手筒和一对护耳罩拿了出来,给二老太太戴上。
后者笑道:“哪里用得着这个?不是有手炉么?”
“那手炉虽能取暖,但没抱着它时,风一吹手又冷了,冷冷暖暖的,对手反倒不好,戴上这个手筒,即便一时离了手炉,也不会觉得冷。况且老太太即便一路抱着手炉,也没法暖着一双耳朵呀?”
二老太太闻言,便任由春瑛替自己戴上手筒和耳罩,同时认真看了她一眼,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孩子,我知道你是个细致人儿,从前还真没人替我想到这些。”
春瑛笑道:“姐姐们都是极用心服侍老太太的,只不过奴婢性子古怪,总有些奇奇怪怪的念头,老太太不嫌呱噪就好。”
二老太太笑了,舒舒服服地袖着手筒,戴着耳罩,抱着手炉,暖暖和和地靠在背垫上,便有了心思闲谈:“昨儿个你出去,说是你太太找你,都说了些什么话?怎的半夜还没回来?”
春瑛知道她定要问的,就为了以防万一,自己才使劲儿用心奉承,一听这话便忙答道:“也没什么话,太太问起老太太的饮食起居罢了,只是才问到一半,老爷便叫了太太去说话,奴婢等在外面,因没得太太发话,不敢离开,方才耽搁了时间。”
二老太太失笑:“你也太小心了些,他们夫妻说话,你想早走,跟丫头们说一声就是。你是我的丫头,自然是要赶回来侍候我的,难不成他们一晚上没理你,你还要在那里站一晚上不成?你老爷太太断不会为了这事怪你。”接着又有些好奇,“他们夫妻两个说了些什么?居然把你丢下不管了?”
春瑛正摆出一脸谦卑知礼的忠婢模样,闻言一顿,想到二老爷二太太商量完事,后者就跟自己说放自家父母出去了,可见是在商量自己的事,若在二老太太面前捅出来倒未必有好处,便捂嘴一笑:“老爷太太在里间说话,奴婢哪里知道?”
二老太太还以为是儿子媳妇感情亲密,在说私房话呢,心情更好了,便也没再问下去。
锦羽沉默地坐在车门边上,悄悄打量着春瑛的举动,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就到了侯府。众人在二门下了车往里走,来迎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