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便见孙济飞身掠如里屋,身法之快竟如鬼魅一闪,张璐心道:“不想这厮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她心内念头未绝,便见孙济又由里屋窜出,手中青布囊一抖,露出其中长长短短的黑红针来,一眼望去恐有七八十根之巨。
孙济左手动处,霎时抽了三根出来,依次落在林锋灵虚、曲池、孔最三穴,旋即又不知由何处摸出把蝉翼金刀,在林锋腕上轻轻一划,放些粘稠血液出来,这才施药包伤。
他手指又短又粗,想不到竟灵巧无比动作飞快。
这厮给林锋包了伤口,又将林锋扶起,旋即抬手发掌直加前心,闷响起处,林锋应声突吐出一口腥臭黑血。
紧接孙济又发一掌,正落在林锋头顶百会穴上,张璐见他落掌极快,口中不由自主惊叫一声,一掌落下林锋竟也悠悠转醒。
他拎起炕桌上的陶壶,对着壶嘴咕嘟咕嘟牛饮一气,这才以袖揩嘴道:“中了血蛊还能撑到如今,啊——你这小子不简单。说罢,究竟是哪个教你来寻老子的?”
张璐道:“是位在谷中隐居的前辈,那谷叫沙甚么谷……”
孙济冷冷道:“沉沙谷?”
他见林、张师兄妹眉头齐齐一跳,心知自己所料不差,面上已涌了心疼神色:“两袖清风,啊——好你个两袖清风,你两袖清风自己两袖清风便是了,啊——何必教老子陪你一同两袖清风?”
这厮自长叹良久,方以拳击掌:“也罢!啊——老子便吃着一次亏!火云霹雳弹你需得给老子弄来,啊——根除血蛊所缺药石,你也需给老子自己去取,啊——今番亏得血本无归,裤子也要拿去当了……”
林锋正气凛然道:“倘你想要某的性命,只管拿了便是,某决计不行那等欺心之事!”
孙济拍案大呼:“木头!木头!你当霹雳堂是甚么好鸟?啊——他一堂上下,皆是依附魔教作海了恶事的腌臜!莫说取他几个火云霹雳弹防贼,啊——便是老子教你拔它,也是替武林除害的善举!啊——大大的善举!”
……
夕阳西下,远处一骑绝尘黄烟渐散,孙济拎了茶壶踱出土屋:“小丫头,瞧你中毒少说也有一月了罢?”
“老子行医一世,啊——中了箭木金鸡毒的也见过不少,不过三五日内便已不得医治,凭你那点浅显内功,啊——只怕御毒不得。”
张璐双眼灰暗,仿蒙着层深灰色的翳,便是额颊左近也已成了灰色。
她摇摇头道:“当初在沉沙谷时,那位前辈曾在我眼内滴了些水进去,此后便得张目视物,只是有些畏光畏暗。”
孙济不禁有些瞠目结舌:“他娘的,啊——甚么水能压如此毒物?”
张璐思索一阵:“那水有些黏意,滴在眼上极是清凉舒适,仿有甚么物事自眼中出去也似,此后双目每动,皆觉眼底清爽。”
孙济惊叫一声:“他娘的!望穿秋水!”
他风风火火冲入里屋,片刻又怀中抱本极厚旧书冲出,蹲在翻了半晌:“一点不差!是望穿秋水!啊——定是望穿秋水!他两袖清风如此两袖清风之人,怎就连如此宝物也寻得道!”
张璐见他疯疯癫癫,心内只道他失心症发了,接连退了三五步,不与他搭话。
却听孙济忽转脸喊道:“婆姨!婆姨!给老子将汾酒拿了出来!啊——老子要同这用了望穿秋水的丫头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