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管说:“人到啥时候说啥时候的话哩,你要是生在那个时候,还得一样往过熬。你们这一代人有福,没出过大力,没受过一天罪。”
常大伯说:“社会越来越好,往后的孩子比他们还有福。人就是前仆后继,一代比一代强吗。别说没用的啦,赶快言归正传吧。”
保管接着说:“我队上有一次下午拔萝卜,天快黑的时候队长来了。有个爱在干部跟前表现的社员马上走过去胁肩谄笑、轻嘴淡舌地说:‘队长来了,我给你削个萝卜吧。大家都吃了,刚下霜的萝卜最甜啦。’队长还没表态,他就挑了个好露头青萝卜拿在左手,右手取出小刀就削。---”
常大伯笑着插话说:“这人可能就是你吧?我记得在工地上的时候,就是你爱在经理、工程师跟前说些舔钩子话,你老表都反对哩。”
保管忙说:“不是,不是,那人是个妇女,家里挺可怜的,人多劳少,少吃没喝,常年四季醃着一瓮咸菜。饭少了先给娃吃,自己饿得不行就吃咸菜。她讨好干部没想升官财,主要是为了多挣一点公分而已。”
柳枝插话说:“那时候的社员都在设法填饱肚子,谁还想升什么官,什么财?咸菜我也经常吃,渴了喝水把肚子灌饱就不饿了。”
保管老婆补充着说:“那时的人家家腌咸菜,一来是日常生活的主菜;二来就是解决肚子饿的特效药。一吃就渴,渴了就喝,喝饱就不饿啦。”
老板娘子感叹着说:“唉,办法是不错,治标不治本,一泡尿尿得又饿了。听说那种盐不能多吃,多了与身体有害,得了病就治不好。”
柳枝又说:“可不是吗,我孩子她爸早早就死了。那时候的人,六十岁是大年龄,七十就算高寿哩。你看现在的人,七八十岁还跟小伙子一样,九十多岁的人,那个村都不少,就是一百往上的人也不稀罕啦。”
常大伯说:“这些真切事实就是改革开放的成果、社会变好的铁证。咱不说这些人人都看得见、摸得着的事啦,快让他说削萝卜吧。”
保管接着说:“那人也是鸡蒙眼,时间又在光线不亮的下午。他削了半截后把捉萝卜的手抬起来,拿到眼睛跟前一看,绺绺道道的,还有好多皮没有削净。这咋吃呀?他那拿小刀的右手跟着抬起来,就这样眼睛看着没削净的地方,由外向里这么削着,皮削下来了,余力没有用完,---。”
保管边说边试,筷子自然削到了鼻子上。吃油糕的人又是一阵大笑,老板娘子连笑带说:“真的,真的,那样削自然就把鼻子削啦。”
保管又说:“当然是真的啦,我亲眼见到的事,那还能有假。”
常大伯说:“可能还是你亲身经过的事,我也相信是真的。虽然是一则笑话,但他活灵活现地说清了当时的农民,是多么的不容易呀!这里建了这么大个农耕生态园,还不是为了追忆过去。让现在的人看到、知道那时农民的艰苦辛劳,粮食来之不易,吃饭的时候不要忘记‘粒粒皆辛苦’这句名言。你这两则笑话故事,和生态园有异曲同工之妙。”
保管忙说:“我的第三个笑话就是在场畔生的,更能切合主题。”常大伯笑着说:“不说了,时候不早,再说下去就会脱离老板的主题啦。”
保管老婆站起身说:“是呀,人家这里卖油糕,不是说书场,也不是忆苦思甜会。咱们不吃了就给人家把地方腾开,先转着看看再说。”
柳枝也站起身说:“对,进来啥都没看哩,光油糕就吃了半晌。快走,快走,好吃好看的东西还多着哩。要是再说下去,其他的就看不成了。”
卖油糕的老板忙说:“不咋,不咋,你们尽管坐,我这里的地方大着哩。有你们讲故事,还能多来几个人,我们听听也能长点见识。”
保管当真坐着说:“急啥哩,今天看不完了明天再来。地收完了,反正咱们没有事干,多来几次怕啥,在哪里都是一样磨时间哩。”
他老婆往出走着说:“让他一个人坐着说去,咱们走吧。”
常大伯把保管拉起来说:“走吧,咱们先转着看看,一会再说不迟。我还想打听这里的负责人是谁,回去把你这笑话整理出来推荐推荐,说不定还能被采用,给他们这里增添一点很有风趣的内容。”
保管马上站起来说:“对,你不是能写文章吗,我可以给你提供一点素材,不知有用没用。”常大伯说:“有用,有用,我现在正写农村题材的小说,你说的这些话完全有用,可以全部编入到故事之中。”
保管高兴地说:“那好,只要你的小说出版了,说不定我也能出名。”常大伯边走边说:“我都没想出名你还想,咱这样的人能出名吗?我写小说只不过是自己的爱好,根本就没想出版,咱也没有能力出版。”
保管跟在常大伯身后嘟囔着说:“不出版写那干啥呀?你一个人再看能弄啥?劳心费神伤脑筋,耽搁时间摊成本,到底图了个啥嘛?”
常大伯说:“我只想做点自己爱做的事,啥都不想图。临死之前给世上留点东西,至于有用没用,那就只能以待天时,凭他的运气了。”
他们从小吃街出去经过许多地方,路上铺着过去磨面用的石头磨扇,两边全是各式各样的仿古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