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翾慈望着殿中俏然而立的琉璃,肌肤如玉,乌发如漆,美而不娇,艳而不俗,尤其不能忽视的是她独立间散发的傲视天地的强势,这样无与伦比的女子,又怎能将就呢?
她轻叹了口气,眼神中带着一丝少见的温和,“喊你来,是为了有关你终生的大事!”
琉璃细细琢磨着她话中的意思,又抬眼将目光落到夏翾慈身上,见她神采奕奕,容光焕发的模样,心中微安,看来身体并无大碍,那还有什么事能关系到她的终生?
她望着殿前直立着的宫侍与冬青二人,面上神色不变,轻描淡写地问,“不知姥姥说的是何大事?”
夏翾慈微微一笑,对她道,“先坐下在说。”
琉璃点头,坐在了下首的软垫上,马上就有宫侍机灵地奉上了茶。
看到她已落座,夏翾慈才慢悠悠地说道,“是你的婚姻大事。”她毕竟不是普通的闺阁女子,所以即使是这样的事,坦言相告,夏翾慈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琉璃这几年一直在外面行走,虽然夏翾慈极少地送来过几次信,也提过那么几次关于婚事,但大都也是一笔带过,毕竟她人都不在苍雪。
一来年纪尚小,二来大约是因为沉鸢的悔婚一事,夏翾慈担心琉璃心中会有阴影,也就没有过多的催促过,所以她从来没将这种事放在心上。
眼下她不仅及笄了,还难得的身在苍雪,也难怪夏翾慈会将此事提上议程。
琉璃的目光逡巡了一圈,从宫侍手上堆叠的画卷,到冬青与冬葵二人面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再到堆了不少画轴的瓷缸,她不紧不慢地端起桌上的茶杯,神情淡淡地说道,“原来如此,让您费心了,不知姥姥可有相中合适的人选?”
一语中的。
夏翾慈此时脸上毫无愉悦之色,不就是因为选不到满意的人正在苦恼着,她指着剩下的画轴道,“这是族中各大贵族家公子的画像,你瞧瞧,可有满意的?可先定下婚约。”
琉璃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点头道,“都打开吧。”
候着的宫侍连忙放下手中的画轴,与冬青、冬葵一起一幅幅地打开展立在她的面前,任她仔细地相看。
画中男子英挺者有,清秀者有,fēng_liú者有,温润者有,皆是些容貌俱佳的贵族公子,此时如杨柳青松一般被描摹于画上,画师画技极佳,将每一个人的神情都恰如其分地表现了出来,栩栩如生。
只是,随着一幅幅画像打眼看过,又兼之听完冬葵的介绍之后,琉璃默然垂眼,轻巧地将茶杯放下,嘴角勾起浅薄的笑容,可那眼中分明连一丝笑意也无,只听她口气平淡地问了句,“这些……姥姥可有觉得合适的?”
夏翾慈低下头用茶盖拨了拨杯中的茉莉花,她怎么会听不出这口气中的不满意,可她并不觉得琉璃挑剔,这世上便是君主选妃,眼光也是高人一等的,而挑选少族主的夫婿,那应该更高一层才行。
说实话,这些个贵族公子们若是单独拎出来,个个都是极为出色的少年郎,可要是配自己的孙女,那时个个都有这样那样的欠缺。
她递了个眼神给冬青两人,语气中已经带了分薄怒,“这些便是我苍雪所有的青年才俊了?”
冬青冬葵二人立即俯首说道,“这只是其中一部分。”
夏翾慈这才满意了几分,挥了挥手,说,“还不快将所有的画轴都取过来。”
琉璃抬手止住了她们向外走的脚步,掀起眼皮,视线如清风般轻飘飘地掠过,没有露出一丝儿其他的情绪,淡淡说,“改日吧。”
夏翾慈的目光从琉璃面上掠过,她就是担心琉璃是否没有想要成亲的念头,那才难办,见其没有任何异样,心中才安了下来,点点头说,“那便改日吧,下次记得筛选了再呈上来,这可不是儿戏!”
见琉璃连再看一眼画卷的意思都没有,显然是真心不喜,挥退了旁人出殿,才问道,“本族主瞧着你与那沉鸢小子仍走得很近,莫不是真的对他有意?”
琉璃侧身面向主位,语气平淡道,“姥姥多虑了,我与沉鸢毕竟从小一起长大,虽做不成夫妻,可也有打小的情谊,这是弃不了的。”
“只可惜那小子不懂得惜福。”夏翾慈的语气仍是有些意难平,还夹杂了一丝无可奈何。
琉璃默了半晌,状似开玩笑地说道,“那姥姥定要为璃寻个比沉鸢更好的夫婿才行。”
只是这看似无意的玩笑话却如一枚刺一般无形地扎进了夏翾慈的心中,比沉鸢更好?
琉璃坐在回凤雪宫的轿辇上,垂眸摆弄着长裙宽大的袖袍,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隐在长睫之下,绚丽无比。
沉鸢早就已经在夏翾慈心中留下不大愉悦的回忆了,被她那么一说,日后为她挑选夫婿,不论是为了她好,还是为了面子,夏翾慈都会忍不住比照着沉鸢来,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沉鸢确实各方面都极为出色,要想找到比他更出色的,大约得花不少心思了。
反正即使寻到了那样的人,她也可以拿神谕推脱,这样一来,无论如何,夏翾慈都没有半点办法。
琉璃自认现在没有多余的心思分到这上头,比起婚姻大事此等小事,她更愿意花心神到天下这盘棋上。
接下来几日,夏翾慈果然没有再为这事传唤她。
琉璃挑了个日朗天晴的日子,携着姬玉再次去了雪城最大的烟花之地——瑰琼苑,然后在里头碰到了偷溜出府的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