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花节后的琼花宴,诸国使者,锦耀皇室、宗亲贵族、王孙大臣等都已入座,凌湛才迈着沉稳的步子姗姗来迟。
梁墨萧注意到,原本是去寻琉璃的凌湛,却孤身一人来到了宴上,她人呢?
宴上歌舞开始,杯酒尽欢,凌湛斜靠在扶手上,单手支着头,面上依旧带着那种没有破绽的温润如春风般的笑容,可眼底却是阴沉难测,静静的仿佛与这热闹的宴会格格不入。
再动听的乐声在听到那样的箫声之后,也变得乏味了吧。
他想起方才的情形,她故意转移了话题,他说,“公子不必急着回答朕,朕会给公子足够的时间考虑。”
那时,她露出了一个极淡的笑容,好像转眼就会消失的淡,口中却又说着与此毫不相干的话,“本少主今日是为赏琼花节的百花而来,花已赏,至于琼花宴,深感疲乏,便不赴宴了,尔等尽兴,望凌君请勿见怪。”
她转身离去的背影与成林的木棉花融合在一起,那花像一团团在燃烧的熊熊火焰,而她就是那火中**飞升的凤凰,越飞越远。
只要一想起那个画面,凌湛便忍不住皱起眉头。
身边的宫婢上前往他的酒樽里斟酒,只觉一股摄人之气侵入肌内,执着酒壶的手微微一抖,险些将酒倒出了杯外,倒完酒连连退到一侧,以避锋芒。
梁墨萧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凌湛的神情,虽说凌湛此时脸上依旧带着和煦的笑意,可还是有细微的变化。
他执起面前的酒杯,将酒一口饮尽,脑中却是飞快地思索起来。
从刚才凌湛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来看,处处透着试探与诡异,难道是察觉了琉璃的另一个身份?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样的琉璃,凌湛还会放她离去吗?无疑是不会的!
他会想到这一点,她也一定想到了,所以……
梁墨萧神态自若地观着面前的歌舞,又默默地饮了几杯酒,过了一会儿,便觉得下腹坠的慌,很明显是因为刚刚的酒喝的过急,这是要去净手了。
他侧过身对着坐在身旁的梁北珏轻声耳语了一句,便默不作声地起身往后走了出去。
凌湛坐在上首的位置,虽神思不虞,却依旧纵览着底下所有人的举动,他看到梁墨萧对着梁北珏耳语后,梁北珏只是微点了下头并无其他异样的神情,又看了一眼梁墨萧桌前空置的酒杯,才转回眸去。
宴上的丝竹乐声还在继续,助兴的舞姿表演仍在翩跹,妙龄舞女翩翩起舞,轻盈的舞姿,动人的姿态,旋转鱼卧,纤腰甩袖,一时间场上朦朦胧胧,如梦似幻。
酒乐酣畅之时,一名宫人从一侧快步地走到凌湛身侧,耳语了几句。
他好看的眉微微拢起,向来温润的声音含了些微冷意,他道,“知道了。”
宴中众人被他这副模样引得频频侧目,暗暗揣度,究竟发生了怎样重大的事,才会叫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君主脸色骤变?
凌湛抬手挥退了席间的歌舞,眼睛蓦然看向梁北珏身旁仍然空着的位子,眉眼一挑,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这萧王爷莫不是寻不到净房了不成,怎么去了这样久还未回来?”随后眼锋凛凛地对着一侧的宫人道,“还不快去寻!”
梁北珏面色不变,心中却是感叹,这位锦耀君主果然如墨萧所说,实实在在的笑里藏刀,面含春风,谈笑间能将人置之死地,偌大一场宴席,所有人所有事尽归眼底。
他拂了拂袖,镇定地抬起头,笑面向凌湛说道,“不必寻了,墨萧在席上饮了不少酒,觉得身体有些不适,方才已与本宫说了早些回行宫休息。本宫想着待欢宴散了再与凌君说,免得搅了众人之兴,不过此时既然提起了,也是一样的。”
他说话时的语调不徐不疾,条理清晰,又带着多年来身居东宫之位的沉淀气势,愣是谁听了都觉得极为在理。
分明只是二人一来一去很是平常的对话,在场众人却是不约而同地渐渐静下声来。
就在安静时刻,凌湛无甚表情的脸忽然春风一笑,脸色温和地反问道,“是吗?”
梁北珏的脸上没有一丝变化,似乎从来就没有什么事情能令其变色,他镇定地应付着,“正是如此,本宫倒是瞧着凌君这里似乎有什么事?”
众人侧耳,看看凌湛的脸色,又看看梁北珏的神情,总觉得这二人像是在打什么哑谜似的,却不知这其实是一场心知肚明的较量。
就在这莫名诡异的气氛中,凌湛的声音响了起来,只是他接下来说的话却令满座哗然。
“方才我锦耀钦天监的监正于测算时,测出此次琼花节百花争妍一景乃是借天而行,繁盛之况百年难得一见,若不解此诘难,恐生忧患,祸及苍生,是以所有赴琼花节之人均需夙兴夜寐,斋心涤虑,七日不得远行!”
梁北珏恍然,原来这才是凌湛的真正目的,难怪墨萧要先行一步,不然也只能被困守在这繁冠城内了,也不知他此时是否已经出了城。只是,凌湛真正想困住的究竟是谁?
连塞使臣担忧地凑近傲靳说道,“太子,这……这可怎么办?”
傲靳一双凌厉的鹰眸直直射向凌湛,沉着声道,“不用慌,本宫倒要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连一向安安静静来,安安静静走的番月使臣都慌了神,他们身子向前微倾,道,“三皇子,您看这……”
“无妨,不过是多住几日罢了。”明哲月不在意地一掀白纱长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