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凌湛眼眸微微一睁,她竟然认为这些杀手是他派来的?她竟然不信他至此?
陡然间,看向她时的眼中满载起怒气,不过再一闭眼时,眼中的波澜却已经平息,他自嘲的一笑,想要解释的话语含在嘴边,愣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是锦耀尊贵的帝君,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他去解释!
所以他清润的声音幽幽响起,“不及你分毫。”
琉璃一怔,她刚刚都看到他眉间一闪而过的担忧了,此时居然还这般嘴硬,这人,高傲也该有个度吧。
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定定地看着他,淡淡道,“我知道这些人不是你派来的。”
她没有怀疑他会伤她,凌湛的脸上终于染上了一丝薄薄的笑意,刚准备说话,身后大批的暗卫赶了过来,直直地朝他跪了下去,“皇上。”
同来的一行人中还有一抹如风中摇曳的穿枝拂柳,鹅黄色的倩影被禁锢在两个暗卫之间,上前一步都不得。
霍灵何曾见过这样狼狈的琉璃,身上的墨衣一半已经被日光晒干,另一半却还在不住地往下淌水,平日里高束的长发尽数被打散了开来,女儿之身就这样暴露在白日之下,她的心中一下子涌上一阵难言的痛楚。
以手掩住自己的嘴巴,眼中一时酸涩起来,无声的泪水,一滴,两滴……不停地划落脸颊,泣不成声地唤道,“公子……”
都是因为她,公子才会变成这样,都是她的错!
被凌湛盯上,便是她再小心都没有用,所以琉璃不会怪她,反而看到她现在如此状况,心里对凌湛仅有的一点温和都将要抹去,为了让霍灵心安,琉璃轻和地问了一声,“没事吧,灵儿?”
霍灵不住地摇头,“我没事,我没事……”
琉璃见她确实安好,才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慢慢地在凌湛身后的暗卫中扫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投在对面的凌湛身上,神情漠然地问道,“凌君,不知在下的暗卫如今在何处?”
方才只一心要找到琉璃,若非霍灵突然出声,他险些都要忘了今日是为何而来,
只见他神情如常,如无风的湖面,不起一丝涟漪,薄唇勾起一抹温和的弧度,道,“护主不力,便没有资格再留活于世。”
死了?
琉璃抬眸对上他的眼睛,凌湛却在她即将变了脸色之前,又道,“不过朕说过,不会动你身边的人。”
话音一落,对着身后扬了扬下巴,就见问谷搀着半夏从一众暗卫身后走上前来,半夏身上的衣袍已经染了不少血色,看来在刚才的那场厮杀中,仍是受了不少伤。
“只剩下一人?”琉璃的视线从半夏身上的伤处打眼而过,缓缓问道。
凌湛润色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挑眉反问道,“朕记得,只有这一人是你身边之人不是吗?其他的,是吗”
其他人都是梁墨萧留在她身边的,其中不乏暗卫中出色的佼佼者,都死了……
只是因为不是她的人?
琉璃不发一言,静静地望着他,良久,才无声地弯起了嘴角,话语冷然道,“凌君说的是,那敢问凌君,可否将这在下身边的二人还给在下?”
“身边”二字,她咬的极重。
此时的琉璃明明是凌湛见过的最窘迫的时候,他是真的舍不得她这副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分明已经失去了一切筹码,却还要强撑着,可是不知为何,这样的她,不仅不让他觉得狼狈,反而更显风华,夺目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回头看了半夏与霍灵二人一眼,但是,这也是他能带走她的最佳时机,不过他可以再给她一次机会。
凌湛不动声色地旋了一下拇指上的玉扳指,墨玉的眸子紧紧锁着她明净的瞳眸,“朕再问你一次,你是柳离,还是夏璃?”
这是在逼她承认自己的身份,一旦她亲口承认自己就是夏璃,日后她便再也无法用柳离这个身份出面谋事,她也别再想相助梁墨萧,否则,苍雪的族规便成了一个笑话。
凌湛见她神情之中犹豫不定,又追加了一句,“若是你承认自己便是苍雪少族主,朕或许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琉璃的目光缓缓从河面上收回,仰头看着他,一双干净的眼眸中,含着隐隐闪动的坚定,“不论凌君询问百遍还是千遍,在下都仍是那个答案,柳离是也。”
从她开始思索之时,凌湛的一双黑眸便始终不离琉璃,却仍是被她眼中那道坚定灼伤,因为她的坚定是为了另一个人,即便是到了这样退无可退的境地,都还要替梁墨萧筹谋吗?
“他便这么值得你为他卖命吗?”
她没有看他,只是平静地说着,“在下辅天下为谋,择明君而侍。”
声音中毫无任何感情,平淡得一如在闲话家常,没有郁卒,也没有欢欣,却更显得她话中的实意。
“你又怎知朕非明君?”凌湛沉声开口,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琉璃微微一笑,浓长的睫毛覆盖在她的双目上,眸中似乎有一道明光划过,声音中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态度,“明君尔,非吾之明君。”
凌湛终是忍不住冷笑出声,眸底浮起一抹沉暗,清润的声音一如既往,“今日已经是这般局面,莫非你还妄想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带走这二人?还是你以为梁墨萧能从这里救走你们?你也太小看朕了吧。”
“在下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凌君的动向,哪里敢有一丝一毫懈怠,更遑论小看。”琉璃的态度始终恭敬有加,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