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骑兵营的时候,四周显得格外安静,除了巡防的士兵发出的走动声外,听不到一点说话声,倒是从营帐里传出不少打鼾的声音来,竟是所有人都在休息。
外面虽然阴云密布,可天色尚早,平日这个时候,将士们大多会安排操练,这样怠惰的场景真是前所未见,而琉璃二人却熟视无睹地从营帐间穿了过去,面毫无诧异。
琉璃环视四周,不由得微扯了下唇角,问道,“这是打算几时行动?”
梁墨萧转头看她一眼,说,“四更天。”
琉璃点头。
骑兵营此刻的状况,可不是营的士兵在偷偷躲懒休息,而是为了养精蓄锐,准备一举突袭。
趁着傲靳的思绪还处于混乱的状态,趁着连塞的信使还未递回傲君的信息,趁着凌湛还未及时处理这厢的突变,趁着敌军睡的最沉的时机,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是他们的第一计划。
待走近暮琉琛所在的营帐时,他已经只身候在帐前了,看他神态,好像十分焦急的模样,甚至在看到她前来的身影时,连眼睛也亮了起来,一下子跨步奔到她跟前,一脸欣喜道,“姐,你可算是来了。”
琉璃微微扬了下眉,有些不能理解他此时的状态是什么情况,便问,“怎么了?”
暮琉琛刚想回话,可是想了想,却轻轻地叹了口气,略显无奈道,“不说了,进来你知道了。”
琉璃随着暮琉琛的脚步走了进去,毫无预兆地见到了帐内端坐着一个姿容秀丽的少女,该少女舍了一身繁丽富贵的宫装,海棠红飞鸟描花长裙裹身,非但没将她身的那股傲气摈去,反添了几分绰约娉婷的娇色。
不过此刻的琉璃可没有欣赏美色的心情,她皱了皱眉,“战场危险,你们倒全将此地看作了自家后花园了,一个两个的全跑了过来。”
谁都没有想到,暮琉玥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暮琉琛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眼带着几分埋怨,眼好似在说,都怪你,来瞎凑什么热闹,现在连带着我也一起被姐姐教育了。
暮琉玥抬起头,没理会他,而是微仰着下巴,对琉璃道,“既然危险,那为什么你可以来,我便不可以?”
琉璃缓缓地走到暮琉玥面前,一步之外才堪堪停住脚步,声线不动,“你觉得呢?”
她静静地望着端坐在原位的暮琉玥,站在桌案之侧,站在扶手椅之旁,俯视着禁受不住渐渐变脸的暮琉玥,一瞬间,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
良久,她垂下的眼睑才幽幽抬起,她将一只手搁在椅背之,毫无情绪地说道,“说吧,来做什么?”
暮琉玥见她这副面无表情的模样,顿时有些吃不消,讷讷道,“其实,我不是来瞎胡闹的,此次前来是受人之托,他托我,希望能请你去珞珈城一趟。”
从进帐开始便始终一言不发的梁墨萧此时眼眸微微一睁,幽静的眼眸从暮琉玥身一扫而过,沉思片刻,却仍然未曾开口。
暮琉琛微暖的面亦转瞬恢复了肃然,偷偷瞄了一眼琉璃脸的神色,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因此他也不敢轻易出声。
琉璃放在暮琉玥身后椅背的手无意识地慢慢收了回来,微垂眼睛,望向她,嘴角牵动了一抹无可挑剔地浅笑,“哦?是什么人竟有这么大的能耐,居然能请得动掬幽公主远道而来?”
她身的气息变了,在这一瞬间,离她最近的暮琉玥是最先发觉的,那种淡淡温暖的气息陡然疏离了起来,暮琉玥忽然有些不适,她们分明离得那样近,却又一下子变得那么远,好像有人在二人当隔了一道鸿沟一般。
暮琉玥默然将手按在膝的衣袍处,手微微用力,捏出了一道折痕,思忖着,缓缓说,“姐,我不是来做说客的,这个恩怨总有了结的一日,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们的父皇,难道你打算这一辈子都不见他一面吗?”
琉璃静默了片刻,伸手拖出她身旁的椅子,待坐下后,才又抬眸看向暮琉玥,问,“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分别?”
“不见,那此事将永远成为你心的一个结;见,或许……或许……”暮琉玥抿着唇低头,后面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梁墨萧原本是打算打断暮琉玥的话的,可在听到她说的前半句话时,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正如沉鸢所说的,琉璃身病症的症结在于这件事,或许,见了反而释然了。
“或许什么?或许合家团聚,或许皆大欢喜?”琉璃替她将话说了下去,淡淡语气,却叫人听不出一丝欢喜。
暮琉玥明知道这样的希望渺茫,可不得不说,她的心确实存着这样一许希冀,但这些话由琉璃亲口说出来,却仿佛变了一层意味。
她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我……”
琉璃俯头轻吸了一口气,却道,“好,我去。”
暮琉玥听到她说的话,微微一怔,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竟又问了一声,“什么?”
琉璃轻抚她的鬓发,低声说,“我说,我亲自送你回珞珈城。”
暮琉玥见她居然这么轻易答应了,还一时反应不过来,许久才朝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将身下的椅子拉近了她几分,忙道,“我要是能早些知道你是我姐姐好了,我有这样一个姐姐,再没人敢欺负我了。”
暮琉琛先是看了琉璃一眼,见她面无异色,才睨向暮琉玥,撇撇嘴道,“居然还有人敢欺负你?我还以为这梓云宫,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
“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