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微微摇头,浅浅地笑了开来,抬手给夏桀斟了一杯茶,推了过去,然后又给自己满了一杯,轻轻地捧在手心,才道,“一开口便立了个这么大的题,这些个说书先生真是什么都敢说。”
他张口即来,“梓云国,西沿仲冥有一处城池名为赋海,赋海与仲冥国同靠西海,而赋海真正之富就在于无边无际的海水之下。”
一听他说起那么远的地方,下面马上有人起哄,说,“这海里能有什么故事,难不成还有人下去打捞到什么宝藏不成?”
“这位客官您莫急,听小老儿将事情慢慢道来,这个故事,还真与海水之下的宝藏大有关系!”
揽云楼中的气氛已经十分热闹,琉璃坐在阁楼雅间之内,慢悠悠地啜着茶,目光偶尔在窗外说书人的身上一瞟而过,神情平静。
“话说,梓云幽平元年孟冬十五,赋海城一带万里无云,城外风平浪静,但是到午后,海水急退,不过两盏茶的时间,巨浪呼啸而来,以催枯拉朽之势翻越过农田,迅速地倒灌进城池之中。”
“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此事,若赋海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珞珈城怎么可能半点风声也无。”又是刚刚那位客人,和他一搭一唱起来。
“客官说的是,”说书人一见有人搭话,立即接道,“稀奇之处便是,海水看似来势汹汹,奔腾而来,而到城中时却仅浅浅地没过膝盖尔,又是两盏茶的时间,水流迅速四散退却,毫无踪迹可寻,若非地面上流过的水渍,赋海城中之人还以为是一梦而过。此事发生的极快,即使是外史也仅在书中记了小小的一笔罢了。”
外史的职责是掌四方之志。
听书的这些人最喜欢听这种稀奇事,有人大声喊道,“嘿,方才听你说,还以为这海水要覆灭赋海城了。”
“这只能说是天佑我们梓云,便是天灾都要绕梓云而行啊!”感慨之声也是渐起。
那说书人神秘一笑,接着道,“海水流过,真正留下的不只是道道水痕,还有大量被冲入农田、乡野、城中的银锭子,不可估计。只说那日的赋海城,满城璀璨,银光闪闪,远远望去,还以为是座用银器打造的城池,便是到了夜间都能看到闪烁的银光。”
霎那间,满堂议论声高起,那位说书先生真是舌绽莲花,夸张至极。只是没有人不爱钱,尤其是不劳而获的钱,听到这里,众人都有些兴奋,嘴上便停不下来。
说书先生笑眯眯地听着,待人声停了停,才说道,“一夜梦醒,城中的百姓睁眼的第一件事,便是开门看一眼屋外顺水而来的银锭,可是,也就是这一夜之间,城中所有掉落的,垂挂的银子像是凭空消失了,一丝痕迹都没有。”
“这银子怎么会不见的,该不会这真的是他们的一场梦吧?”
在座的人七嘴八舌,甚至越说越荒诞,直接牵扯向怪力乱神,“会不会是海里有什么东西,趁着夜深上岸将银子都带回去了?”
“说不准这些银子各个都插了翅膀,飞走了,哈哈。”众人的猜测越发离谱。
“我觉得必定是人为,肯定是有人见到钱财起了心思,连夜将所有的银子都收入了自己囊中。”
马上有人顶了回去,“你说的轻巧,满城不可估计的银子一夜之间不见了,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将之收入囊中,你能吗?”
“若是有些势力的人也不是完全做不到。”
这人又说了一句,“再说了,收入囊中又能如何,别国的事我不知道,但是我们梓云对于银子的管辖极为严格,来路不明的银子,没有刻有我们梓云独有的官印,他花的出去吗!”
说书先生见堂中势头正好,手中醒木一拍,道了一句,“诸位可知,这些不可估计的白花花的银子,如今又重现天日了!”
在座的人一听,顿时全都安静了下来,重见天日?这可都是幽平元年的事了,时隔这么久,这笔银子竟又跑了出来,这可真是奇事了!
略略思索了一番,琉璃露出一抹平淡的笑意,她大约知道梁墨萧的用意了。
这时,有人敲响了雅间的门,她道,“进来。”
彭掌柜端着一只与屋中茶壶同色的八仙莲花壶走了进来,将手中盛满热水的茶壶与桌上的换过后,才问道,“公子觉得这说书人说的可精彩?”
琉璃往身后的软垫上一靠,点点头道,“说的不错,彭掌柜辛苦了。”
“小人不辛苦,”彭掌柜连连摆手,不敢居功,只说,“能得公子一声好,这说书人该赏。”说完笑呵呵地出去了。
楼下那位说书人,手不断地上下挥舞,还在兴致勃勃地说着,“而这银子,就在我们珞珈城中!”
下面的人都哗然,有人大声问道,“在城内?在城内何处?或是在何人手中?”
一连三问,可见此人的震惊程度,说书人又道,“这些银子都是在好多年前从赋海城分批运来的,可这些银子若是不出手,那便与废物无异,各位,你们觉得,这笔银子该如何处理?”
堂中有一瞬间的沉默,很快便有声音传来,“当然应该上交给朝廷。”银子反正没在自己手中,怎么说都无关痛痒。
“要我说,偷偷放在家中干看着,都赏心悦目,哈哈哈……”
“你夜里睡觉不搂着家中娇妻美妾,难不成还搂着银子不成?”
大堂中一时间哄堂大笑起来,话题都不免偏离了几分。
下面的说书人见点燃了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