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留名,豹死留皮。总算是还有一样。”万时明叹息,“人生百年,多少修炼,多少阅历,一着不慎,说没,也就这么没了。”
“‘古来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小蒋瓮声瓮气地说。
“哟,我们小蒋还读过红楼梦!”朱品声奇道。“引用的还挺对景。”
“我没读过,”小蒋摇头说,“太厚!我只翻过红楼梦诗词集,记得这么两句。”
“这两句是‘好了歌’里面的。别的你还记得什么?”
“别的?别的也有哇——‘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小蒋说。
众人听了都一怔,嘿!这话说的!在元老坟前念这个!想想实在别扭,笑又不敢笑,一时都憋住了。
如果说他引用的第一还算应景,那这第二个简直不妥得很!元老是为探索而献身,你却站在这儿跟他们说:人人下场都一样,全都逃不过!
但他也就这个情商,解释都解释不清,你奈他何!
“这二位的模样有点熟悉!”朱品声忽然有了新现。
原来她比别人都细心,看了一下便看出两块木牌上端都有个淡淡的、圆圆的粘贴过的痕迹,似乎贴过什么,就往下面的草丛中寻觅,一下子就找到了两块脱落的瓷像。
这是一般用来镶在墓碑上端的逝者小像,质量很好,清晰如初。想来是当时粘得不牢,被风吹日晒或是野兽一擦一碰就给弄掉了。
这当然就是吴秦二位的遗像。可能是得知他们遇难后,沈关监特地找出了他们以前的照片,委托专业人士制成,然后叫第一组带了过来,用在了墓碑上。
瓷像做得很精细。上面的二人相貌端正,面容祥和,跟生前本人应该没有多大区别。朱品声看了又看,忽然诧异地说:“这两人我都见过!”
“是吗?”万时明连忙凑近来看,说,“耶,我也有些印象!真好像什么时候见过他们。”
小蒋探头过来瞟了一眼,摇摇头说:“嗯,我没见过。”
白思孟等他们都看完,才接在手里。
“元老你们都见过,可能吗?统共才三个……哎,不对!不对!这不是那年在江滩乒乓球台那儿开会的人吗?”触眼稔熟,他也一下子想起来,“这老的,还有这个中年人,我都见过!那天刮的好大的风呀,我肯定没记错!”
“你也见过?在江滩?”朱品声惊奇得不敢相信。“是o5年4月份吗?”
“o5年4月份?你怎么也知道?”白思孟也吃惊不浅,“是不是一个大风天?”
“可不是一个大风天嘛!是晚上才变大的,下午天都还好!你……”
“我那天捡风筝,被风筝砸了。”
“你被风筝砸了?我那天跑去扶一个摔倒的小男孩——”
“不会是你吧?”两个人互相用手指着问,几乎异口同声。
“原来是你!”
“原来是你!”
两个人互相瞪着,又纳罕,又兴奋,诧异得只是笑。
“你们?”万时明被弄得莫名其妙,看看朱品声,又看看白思孟,“你们说的是什么呀!”
“我们以前见过!”两人又是异口同声,“小时候见过!”
“小时候?什么小时候?多小的时候?”
朱品声和白思孟都哈哈地笑起来,互相指点着说:“真巧!原来——原来根本不知道!怎么——怎么会就是他(她)!太逗了!太……”
原来那天云暗天低,狂风大作,白思孟惨遭风筝骨架戳顶,一下子摔倒,竟是在旁边看江景的朱品声最先跑到身边扶起他。
哪知一个炸雷滚过,她也摔倒在地。也不知是吓的还是真被震着了。
总之直到白爸爸跑过来,才把二人扶起,一起送到了医院。
二人被分送到不同的观察室,先后出院,所以并没碰到,直到今天才知相互间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这话头一打开就可以没完没了,但眼下刚到异域,要操心的事情还多,哪容他们细细回忆!
“以后再讲!以后再讲!”两人都这么说,互相亲切热烈地再看一眼,点点头,然后才又说到别的。
既然暂无危险,他们就刨起些沙土,匆匆掩埋了刘先锋零乱的骸骨;又去倒木那里,取出汽油锯,锯下一片木板,刮刮平,然后在上面写上名字和卒年月日,插进土里当作墓碑。
万时明点燃三根香烟充作三炷香,给他祭过,这才大家一起走开。
他们再度仔细搜索山体,却除了他们出来的洞口和顶上那条支路的小洞,只见到几条纵向裂缝,那是连野猫都躲不进去的。
“可能是——”广见博闻的万时明推测,“棕熊一般不合成大群,平常就只一母几崽地活动,而且最讨厌公熊靠近。这次小白扣住的明显是只公熊。
“我猜呀,这地方地窄食儿也少,根本养不活一群熊,肯定是一家子母子偶然逛到这里来,公熊找母熊,随后赶到。
“养崽的母熊最怕公熊。它一来,母熊就带着小熊跑了,于是就只剩公熊一个了。”
这话言之成理。既然再没别的解释,就姑且认为是吧。
天已落黑,又累了一天,他们就先做最急需的,那就是把朱品声吃尽苦头拖过来的光缆用铁桩固定好,接上电话,向那边的关监与师父们报了平安。
几句话说完,他们又告知第二组侦察遇险,任务已失败,其剩余人员正在返回关卡,然后请求指示。
沈关监很高兴,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