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出门,夜晚寒冷的风就吹乱了他一头墨色的长发,鹿皮长靴踩着一地的寒霜,漫无目的在月夜下缓缓而行。
仰头看着天边的一轮圆月,元烈终是将胸腔的一口闷气给呼了出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湛蓝如晴空的眸子中盛满了困惑,元烈极目远眺,目力所及之处尽是荒凉。
不是一直在盼望着将莫筝名正言顺地娶进他的王庭吗?可是为何,当他心心念念的事情到了近前,他却是感觉如此的索然和不安?
想着心事,脚步却是自有主张地走向了汗王王帐。
透过一室的黑暗,当元烈依稀看到了王帐中熟悉的景物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又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那个女人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月华同样是透过帐顶的天窗撒进来,同样的月光下,那股令人窒息的烦闷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想念。
手指划过曾经映照着她倾世红颜的铜镜,划过她曾经坐在那里跟自己谈条件的长椅,甚至划过那挂过她衣衫的红木衣架。
直到此时,元烈才承认,自己是在思念那个性如烈火的女子。
虽然她从未给过自己一个笑脸,甚至几度对自己举刀相向,更甚至每当那双漂亮得夺人心魄的丹凤眼落到自己身上,不是如严寒般冰冷就是如刀剑般锐利。
可是,他就是这样思念着她——在自己迎娶新妇进门的夜晚,他却在思念那个把自己恨如骨髓的女子。
“嗤——!”黑暗中,元烈自嘲地轻笑出声。他一定是中毒了,中了岳绮云的毒,那种毒的名字就是爱情。
“多么可笑啊元烈!”坐在没有人气的拔步床上,借着月光看着自己的手掌,自言自语道:“想不到你自认为是草原上的雄鹰,可是却把翅膀交到了一个女人手里!”
月光静谧地照在毡房里,空气中还残留着欢爱的味道。
莫筝侧身躺在床上好梦正酣,这一天她过得实在是辛苦。先是被一匹野马驮着颠簸了一个多时辰,后来又被抛进了冰水中,连吓带冻。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又急慌慌地将自己交付给了一直心仪的男人。
现在,她几乎以为自己应该是心想事成了,心下大定中,她放下了所有的心事,沉沉地睡去。
毡房角落中,一个灰色的小身影鬼鬼祟祟地跑了出来,它先是立起身看向床上酣睡的女人,尖尖的小耳朵抖了几抖。
亮晶晶的老鼠眼落在被莫筝压在身下的一段雪白长绫上,月光在上面反射着皎洁的光辉。
顺风“哧溜”一下,无声无息地窜到了床上,看着空荡荡的另一侧,用小爪子捂着尖尖的嘴巴偷笑了起来。
“真是老天开眼,那个警觉的男人居然不在,这可是太好了!”顺风立马胆子大了起来,两只爪子抓住了白绫的一端,用力地向外抻。
然而,白绫的另一端却是被莫筝压在了身子下面,顺风肥肥的老鼠身体全都挂在了白绫的边缘,却是怎么也抻不出来了。
“吱吱!”顺风急的叫了几声,眼睛骨碌碌一转,随即飞快地窜到了床上,用老鼠屁股对着莫筝的那张如花娇颜,拿长长的老鼠尾巴在她的脸上划拉来划拉去。
熟睡的莫筝感到脸颊上痒痒的,她下意识地挠了挠脸颊,身子一翻,背转过身子依然睡着。
顺风一见咧嘴一笑,因着她翻身的动作,将那整段的白绫露了出来,白绫之上洁白如雪没有任何颜色。
大老鼠又急忙忙地跳下床去,用俩只爪子拉着白绫,人立着小跑到了毡房门口,一路将那白绫拖出了毡房。
烈焰王庭的清晨,在仆从们忙碌的脚步声里开始了。
当专门给王族供应早饭的毡房里飘起了炊烟,高高的天空中忽然响起了一声嘹亮的鹰鸣。
“是雕鸣的声音,这样的天气大雕是不是要袭击我们的牛羊?”有经验的老牧人从毡房里走了出来,把手搭在额头仰头看向天空。
突然,随着一个黑色的矫健身影盘旋向下,一只海东青穿透高空的薄云俯冲而下,大翅展开如一片乌云飞速落下,那双洁白如玉的爪子正在缓缓张开,做出了攻击的状态。
“天啊,是海东青!是万鹰之神!”当牧人们看到那双炯炯有神的鹰眼,忍不住脱口喊了出来。
直到那海东青飞临在那装潢精致的毡房门口,大家猜发现在那里正是昨天大汗新娶的侧妃所住的地方!
大雕扑闪着近两米长的翅膀,将地面上的尘土扬了满天。紧接着,它用爪勾起了毡房门口的一个白色布料,立即又冲上了天空。
那白色的长绫被海东青抓着,如同一面长长的旗子,随着那大雕的飞翔被风吹得扑啦啦地展开。
怪异的是,海东青抓着那有着特殊暗纹的白绫并未飞得太高,而是保持着低空飞行的态势,围着王庭的上空一圈又一圈儿的盘旋。而那洁白如雪的白绫也跟着大鸟的飞行轨迹,在王庭所有人的瞪视中飘来荡去。
“天啊!”王庭里年老的仆妇看清楚了白绫上特殊的暗纹,不由得惊呼出声:“那是汗王娶妃时候才用的白绫呐!”
汗王娶侧妃,本来就是王庭中非常隆重的仪式。虽然由于战争和天灾,这次迎娶莫侧妃的仪式简之又简,但是那证明女子贞洁的白绫,却是无论如何不能省掉。而且,为了区别于其他的白色布料,那白绫上还特意用亮白色的蚕丝织出了象征着夫妻和睦的并蒂莲花图案。
此时,那亮白色的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