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首先把元烈从王帐中给吵吵了出来。
一走出王帐,他就看到了王庭中的人们全都仰头看天,一边大声议论着什么“落红”“不贞”,一边对着天空指指点点。
当他随着众人的视线看向天空中飞来荡去的洁白长绫,满腔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都站着干什么呐?大早晨的没事可做了是不是?”倪从礼一见元烈怒火中烧的脸,慌忙抄起一根烧火棍,狠狠地抽向身边的仆从们。
“干活去,都给我干活去!”倪从礼的一顿打骂,将那些聚拢在一起的人们轰散,人们全都带着一脸诡异的表情,装模作样地忙活着手里的活计,眼睛却依然偷瞟着天空中那方洁白如雪的白绫。
“这是谁干的?”元烈气得全身颤抖,指着那飞得很欢实的大雕喝问道。
“大汗,咱们也不知道这海东青是从哪里来的,这一早晨我们又是放箭,又是用长杆打,可那扁毛畜生就是轰不走!”倪从礼擦着头上的冷汗说道。
他看着天上的海东青也是一筹莫展,做为王庭的总管当然不能任由这畜生如此将汗王的丑事昭告天下,可是那贼雕端的机灵,他都把王庭中有名的神箭手找了来,可就是射不到那只成了精的海东青。
“该死的!”元烈把一嘴的牙几乎要咬断了,他黑着脸转身走进王帐,一把从墙壁上取下了自己的十石大弓,斜背着箭袋快步走到了王庭中央的空地。
元烈的弓可是用最结实的熟牛皮制作的,而他自己又是天生神力,只要是他拉弓射箭,几乎就没有任何动物或者人类能够从他的箭下逃生。
“咯吱吱”的拉弓声听得王庭中人心底生寒,众人莫不用同情的目光看向那空着盘旋不去的海东青。
而那海东青好像是明了了元烈的意图,它倒是没有急着逃跑,反而一个俯冲急速地冲了下来!快速拉近的距离已经脱出了强弓的射程,元烈一个闪神就让那大雕飞到了自己的头顶!
一声充满了戏谑的鹰鸣声在元烈的头顶响起,元烈只觉得眼前一花,一方洁白的长绫飘飘忽忽地落在的他的头上。
“畜生,找死!”元烈一把将那惹眼的长绫从头顶拉扯下来,重新拉满了强弓,箭尖直指那向着急速升空的海东青。
“嗖——!”地一声,乌沉沉的箭尖闪着死神的光,带着撕裂空气的可怖声音,尾随着那越飞越高的黑色影子,流星一般向着高远的天空疾飞而去。
羽箭和海东青就好像是在比赛一般,几乎用同一个速度急速拉高,眼看着那羽箭就要追上海东青,却在最后的关头失去了上升的力量,强弩之末哪里能沾上海东青的一点羽毛?
高空中,又是一声快意的鹰鸣,海东青用它那巨大的翅膀,一挥拍掉了强弩之末的箭矢!
众人遗憾的叹息声里,羽箭在半空中翻了个个,沉重的箭尖朝下,无力地从天下降落了下来。
而反观那海东青,张开羽翼缓缓地飞远,直到变成了天空中的一个小小的黑点,转瞬间就消失在刚刚升起的满天朝霞中。
“真是神了!”人群中,有那没长眼的忍不住大声喝彩了起来:“居然躲过了大汗的十石强弓,真乃神呜呜!”
这二愣子后面的话,被旁边的人伸手给捂了回去。
“还愣着,还愣着!”倪从礼率先反应过来,继续抄起那根烧火棍抽打着看热闹的仆人们。“都给我干活去,这冷锅凉灶的,你们还想不想在王庭当差了?”
王庭的仆从也知道大汗此时心情一定不好,在总管的驱赶下立即做了鸟兽散。
瞬间,热热闹闹的王庭空地上,只剩下了几个早起的王族和元烈面面相觑。
“看什么看?”元烈一把拾起地上的白绫,怒瞪着自己那几个元姓族人,一副谁敢废话就给谁好看的样子。
“哦哦”元海尴尬地摸着鼻子,指着东边的天空强笑着说道:“看今天天气,不错,不错!呵呵”
“那什么天儿还真不错,老海兄弟,我们一起出去打些猎物如何?”一个千户一把搂住了元海的肩膀,一副刚刚见面的亲热表情,殊不知他自己已经跟元海并肩站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元烈看也不看那两个状似聊得很热烈的两个人,紧紧攥着那方白绫,扭头走进了莫筝的毡房。
从那海东青殊的白绫,一直到元烈拉弓射箭,这之间足足过去了近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里,王庭中的老老少少可是都把那方白绫看了个仔仔细细。
此时,莫筝已经从阿木尔的嘴里知道了清早发生在王庭的事情,她正呆呆地坐在床沿上,一脸惶恐的表情。
元烈一走进毡房就看到那披头散发的莫筝,她只穿着桃红色的中衣。那娇艳的颜色却把她的脸衬托更加的灰败。
门口的动静让莫筝将没有焦距的目光投向了元烈,当她终于看清楚了元烈那余怒未消的神色,她赤着脚跳到地上,眼里含着两泡泪水扑到她的怀里。
“烈哥哥,我是冤枉的!”莫筝死死地攥着他的衣角,把脸埋进了他的胸膛里放声大哭了起来。
“我真的真的”莫筝抽噎着,把整个身体吊到了元烈的身上,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看向神色莫名的男人,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乞求之色。
“你要相信我,我不是那种我不是的!”莫筝拼命地摇着头,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惶恐,她终于体会到了这样百口莫辩的感觉,真的是能将人活活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