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秋风高起,在南方还处于热浪滔天之时,北地已是夏去秋来,凉意阵阵了。
莱州城上,明军守城部队面色惨白。莱州被围已有数月,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亲眼见到数路援军在城外落败,不禁士气大失,心中明白,再这样下去,城破是迟早的事了。
“敌军又来攻城啦,大家快快准备,敌军又来攻城啦,大家快快准备……”
守城军官奔走疾呼,各处士兵立马又重新打起精神,回到各自岗位,弓箭手续好箭羽,火炮手装好火药弹丸,刀牌刀握紧战刀,大家都在静静等待着。
“轰轰轰……”
一阵硝烟弥漫,双方炮兵你来我往,各自向对方抛射弹丸。由于叛军在反镇压的战斗中连连获胜,所缴战炮数量众多,且有不少进口的红夷大炮,所以在炮战中明显处于上风,数轮齐射,打得莱州守军抬不起头。
“啊~”
莱州的一段城墙没有经起长时间的轰击,终于是发生了轰然倒塌,上面的守城士卒只是在一瞬间发出了惨叫,随后便埋死在散乱的城砖之下,再也没有了生机。
“冲啊!”
叛军指挥官瞅准了时机,立即下达了冲锋的命令,于是数股叛军便如潮水一般,向着缺口处猛冲。
城上马面,城垛的士兵向下连续抛射射箭,火丸,震天雷等物,支援守在缺口的明军。
叛军前部冲锋的部队不断有人倒下,可马上就会被后面的人踩在脚下,他们顶着巨大伤亡,丝毫不惧,义无反顾的向缺口处推进。
待目标接近,叛军们便众川聚集,合在一处,冲击着明军的防守。
“给我杀啊!”
“杀啊。”
两军发生近战,叛军有着绝对的优势,不断砍倒士气低落的莱州守军。
眼看叛军就要突进去了,可就在这时,后方本阵突然铜鼓声起,鸣金收兵了。
“怎么回事?”前方将领疑惑不已,但军令如山,他们只能执行,于是又带着手下兵马悻悻而归。
“他妈的,是哪个龟儿子鸣的金。”在一线督战的张焘气得不行,刚一回营就破口大骂道。
“是我!”这时,一身铁片甲的孔有德自大帐而出,一手执刀,一手叉腰站在张焘面前。
一见是孔有德,张焘立马脖子一缩,不敢再说什么话了,左右视之,皆窃笑不已。
“如何,怎么不骂了?”
“大,大帅,我们都快胜利,你到是鸣什么金啊!这不前功尽气了嘛。”
孔有德冷哼一声,转身对诸将道:“刚刚得到斥侯来报,明新任山东巡抚领朱大典携数万援军出现在城西沙河境内,估摸着他们现在已经渡过沙河,朝我军而来,所以现在我们必须先解决掉这伙援军,才可再取莱州,否则极可能陷入两面夹击之境。”
原来是这样。张焘疑惑解开,内心释怀,也许是为了表示刚才的歉意,也许是这段时间内明朝援军的不断战败给了他信心,在孔有德刚要宣布领兵迎战时,张焘立即当场表示,愿做大军先锋,先冲破敌阵。
“好,你即刻带兵一万,行在大军之前,为我军前首接敌。”张有德也是高兴,遂应了张焘请求。
“末将定不辜负元帅所托。”张焘得了将令下去,点齐了人马,便浩浩荡荡向沙河而去。
早在八月中旬,受调的高起潜部就入关行至了青州,与山东巡抚朱大典会合,双方集兵一处,共聚兵马二万有余,兵雄马壮。于是朱大典便誓师起兵,领军东进,驰援莱州。
九月初时,援军刚到沙河,就遇到了叛军斥候,朱大典当即判断,叛军会引兵来攻,于是便命大军迅速渡河,在河对岸结阵以待。
朱大典判断果然没有错,孔有德在得知援军到来的消息,立马停止了攻城,只留了一万人防备城中守军,自己亲领八万叛军,以张焘为前锋,引兵向沙河杀来。
九月三日上午十时,张焘前军到达了沙河河岸,虽见明军已结阵完毕,但仍不放在眼里。
前几月也是在这里,叛军大败兵部待郎刘宇烈所领数万大军,所以张焘自认为这次结果也会是一样,他必会打得这帮乌合之众抱头鼠窜。
“给我冲!”张焘手部一指,己方军队分成两部,分别向援军两翼冲去,誓要合剿了对方。
“轰轰……”
处于援军中部的火器部队对着叛军一阵猛轰,一时间扫倒了不少敌方士卒。
值得一提的是,明朝官军有许多军队虽装备了先进的火炮,但有不少不知如何规范操作,以致炸膛事故时常发生。如二月入援山东的总兵杨御蕃与叛军在新城进行战斗时,叛军即动用了红夷大炮五门和大将军三百余门;而杨军亦配置有三十余门大炮,惟其中二十四门竟然膛炸,可知当时许多明军仍不十分熟悉新式火炮的操作技巧。
但此时的朱大典军中,会聚有彭有谟率领的三百名川兵,而他们却是操炮的好手。彭有谟在教导士兵使炮时,让他们首先列出各种火炮所应用硝、黄和灰的比例,再将火药每斤以纸作一包,避免忙中生错。由于守城时炮口偶需朝下发射,彭氏还要求炮手在放入炮弹之后,以废纸或旧絮、旧毯塞紧,如此,便无坠脱之虞。
讽刺的是,彭有漠的操炮知识,正是学自当年同驻辽东的张焘。
张焘望着对方利用犀利火器在不断消耗己方士兵,不禁心中大急,于是便率着自己的亲卫疾驰而出,向朱大典军中部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