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掌柜起先还觉得这卖水鸭的倒也是个有趣之人,待细细回味一番,顿时不乐意了,待要训几句,却听得那人嘻嘻哈哈了两声,说了声“打扰了。”便提了水鸭便去了,临走时有意无意会看了一眼酒肆里的几人。
青衣公子待那人走远了,不动神色看了其余几人一眼,几人不着痕迹的点了一下头,为首那汉子从怀里摸出一定银子重重地放在桌上,道:“掌柜的结账了?”说完不得毛掌柜从后厨里走出来,几人鱼贯而出,等毛掌柜急急忙忙走出来时,几人已不见了踪影。
毛掌柜看了看桌上的银两,又看了看几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头只觉得这几人有些怪,可哪里怪,却又说不上来,笑骂了声,便伸手将桌上那锭不轻的银子纳入怀中,嘟哝了句,便不再理会。
阊门的街道上,因为消息的迅速传播,已人满为患,等待购买的粮食的百姓已经排成了长龙一般的队伍,府衙的衙役身着官家服饰来回走动,今日人数空前绝后,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隐患,他们不得不拿出比平日干劲十足的精神头来,虽说在心里他们觉得没这个必要,打开店铺卖的是粮食,又不是做造反的勾当,再说了这是朝廷开的米店,堂堂的巡抚,知府坐堂,谁还敢胡来,心里抱怨归抱怨,可随着巡抚知府大人的威严日甚,今日巡抚大人亲自交代,谁敢不重视,这不天色刚亮,他们就开始巡逻了。
经过前两日的渲染,十六家掌柜还算积累了一些好名声,随着消息传出来,加上各大米铺纷纷开场卖粮食,各大米铺前还是积攒了不少百姓在观望,而十六家的伙计今日一早就得到掌柜的吩咐,早早打开了店门,将各家各户的粮食都显摆了出来,只等着自家掌柜的回来,一声令下好开始大卖特卖了,难得有这个露脸的机会,各大店铺的伙计都跃跃欲试,盼望自家掌柜回来的愿望,竟比起等候的百姓还要强烈几分。
此时阳光普照,落在整个街道上,远远望去,整个街道仿佛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一顶轿子便在这时进入了街道,由于人数太多,轿夫不时的面露痛苦之色,好在轿中的吴掌柜并没有催促,四个轿夫也可以以人多为理,走的慢一些,这样一来,也不必那么吃力,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四人登时眼前一亮,呼吸为之一畅,彼此看了一眼,正要大步而行之时,却在这时前方树下站着两个人,两人模样冷漠,目光死死地盯着轿子,待四个轿夫走近了,一个白衣官家子弟模样的年轻公子走了上前,笑吟吟的问:“轿上坐着的可是苏杭米店的吴掌柜?”
四个轿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为首的轿夫道:“是吴掌柜的,你是何人?“
那公子一笑,透着淡淡的亲切,但四个轿夫却觉得浑身冷得厉害,只听得那公子笑着道:“多嘴的人通常都活不长,我看四位大哥天中塌陷,印堂眉心相连,若不知进退,怕是有无妄之灾啊?“
四人心头一震,谁也不敢多言。
轿子突然停下来引起轿中吴掌柜的不快,这一路上停下的功夫可不少,从今日起他算是投靠了朝廷,杨峥的精明,况钟的公正无私,给他留下的震撼不少,算上先前陈道义的一番话,对他的触动不可谓不大,内心深处莫不是想着借这次机会好好表现一番,给杨峥、况钟留下个好印象,所以一出了彭家米店,他便迫不及待的上了轿子,一路急急往回赶,好赶在其他十五人之前率先卖出第一桶粮来,作用未必大,但也不能小看。
本着这个心思,对于回到自己店铺发号施令,可谓是迫不及待,感觉轿子停下来,吴掌柜自是心头不乐意,隔着帘布道:“这又是怎么了?”
声音带着几分不悦,却听不到回应。
吴掌柜心头的怒火慢慢涌起,心道:“这些挨千刀的轿夫,胆子越来越大了,这轿子行还想不想做下去了?”正想呵斥几句,却听得一个陌生的声音道:“没什么,不过是有个人想见一见吴掌柜的?”
“谁想见我,你又是谁?”吴掌柜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出于本能他觉得这事儿怕是没那么简单。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吴掌柜跟我们走便是了?”那个陌生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多年的商海熏陶,早已让吴掌柜多了几分寻常人所没有的警觉,虽不知对方如此做的目的,但有一点可以看出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且是有备而来,至于接不接受,就看他的表现呢。
“我若是不走呢?”吴掌柜忽然压低声音道。
那个陌生的声音并没有如吴掌柜所预想的那样,马上就答复,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才听得另外一个声音道:“聪明人从来都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唯有这样他的命才会比别人长一些,吴掌柜的是个聪明,应该知道该如何延长自己的生命?”
吴掌柜冷哼了声道:“少来这一套,朗朗全坤,吴某还不相信苏州城没了王法?你们还能当街杀人不成?”
那人同样冷笑了声道:“当街杀人是有些难办,可抓一个人好像不太难?”
吴掌柜心头一动,正要说什么,忽的听得“呼”的一声,跟着一阵阴风呼啸而来,一个陌生的面容便映入了吴掌柜的双眼里,他本能的想要呼喊,可终究是慢了一步,那人嘿嘿一笑,右手仿佛如一道闪电闪过,落在了他后背上,用力点了一下,吴掌柜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道从后背传遍了全身,他刚刚张开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