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志海盘腿坐在榻榻米上,双臂紧紧抱在胸前,紧闭的双眼在阳光照射下微微抖动。
“八嘎!”董志海猛地睁开眼睛,右手抓起身边的一个茶杯狠狠摔出去。
林曼的照片被两个莫名男人翻出来时,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精心布的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再次出现错误。
在编造幼莘身世时,并没想到是为了应付现在的局面,他只是需要张家的背景作掩护,不管什么事。
好好的一盘棋,两颗棋子不仅成了弃子,还必须成为死子时,董志海有些慌了。
当他感到把控不住局面时,往往会有心慌的感觉。
“酒井香浅小姐求见。”门外,仆人禀告。
“让她进来。”董志海低声回答。
董志海居住的院子,最后一进院落,属于日式建筑,平常大门紧锁,只有他回来的时候才打开。
仆人拉开推拉门,钱梅玲虽然身穿中式服装,但她走路的架势是个纯粹的b人,小碎步,弓着腰,见到董志海,立刻跪在地上,上半身趴在木地板上。
“到底怎么回事?”董志海怒斥道。
“嗨,是林曼自己叫去的那两个人,她想借着照片曝光的机会回国,她告诉我已经厌恶了现在这样的生活。”钱梅玲编着谎话。
“为什么没提前告诉我?”董志海异常恼火。
“林曼是在从三省书斋回怡红楼的路上给我打电话的,我知道这个消息后已经来不及向您汇报了。”钱梅玲把所有责任推脱的干干净净。
她的这种说法很勉强,但林曼已死,死无对证,董志海在没有真凭实据前,拿她没有办法。
董志海盯着钱梅玲匍匐在地上的头顶,踌躇不已。
他,暂时还没拿钱梅玲开刀的打算。
能用的人,要用到榨干她的最后一滴油水。
“罗宏宇的图纸已经设计完了,你尽快搞到图纸。”董志海为了图纸,提前做了几手准备。
那晚潜入罗宏宇办公室的第二波人,就是他。
可惜,他没能打开保险柜。
“嗨。”钱梅玲回答着,心中暗喜。
她奉命接近罗宏宇,最大的任务就是择机弄到图纸。
董志海现在对她再次下达这个命令,说明他自己没能得手,让她去偷图纸,就意味着在得手前自己的安全已经有保障了。
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走出董志海的家,钱梅玲没有回家,她拐了一个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吴增华一个人站在夜虹影歌舞厅外,手拿一只红玫瑰,眼珠不停看向在路边停下的黄包车。
距离晚上七点还有不到五分钟的时候,钱梅玲姗姗出现。
她身穿一件红色旗袍,把白皙皮肤衬托的明艳不可方物。
吴增华举起手里的红玫瑰,递给一身火红的美人。
“谢谢。”钱梅玲娇滴滴的说。
吴增华弯起左面的胳膊,神情一往情深看向她的脸。
钱梅玲嫣然一笑,用自己的右胳膊挽住吴增华的左臂,两人并肩走进舞厅。
他俩的一举一动,全被身后的一双眼睛牢牢盯住。
夜色从钱梅玲进入董志海家的那一刻,就在后面跟着。
他一直搞不明白钱梅玲的耳环为什么会出现在十一个b人被杀现场。
直到他张裴沣给他讲了幼莘和张家深藏若干年的恩怨情仇之后,他才从中受到真正的启发。
人生的布局,不一定非要到事发之前才设,有时候可以提前很久。
人生的轨道,也不仅仅是眼睛看到的那么简单,很多时候,还是有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吴增华和钱梅玲坐在靠近窗户边的一组沙发里,两人要了一**红酒,慢慢的喝。
“幼莘的事情怎么处理?”钱梅玲轻声问。
“当然是报纸上说的那样,jiān_shā,而且,再过一两天,事态会闹得更大,孙子jiān_shā爷爷未过门的妾,光这个标题,就足以弄得谣言满天飞,谁还会顾得上从中寻找疑点呢?”吴增华挤挤眼。
钱梅玲得意的笑。
幼莘原本的任务之一是监视特务处行动,所以她勾搭上了王进一。
钱梅玲的任务之一是监视调查科,所以她勾搭上了吴增华,并介绍吴增华认识了幼莘。
原本好好的分工最终在林曼身上出现了问题。
她刚开始仅仅不满董志海对她们三个人的分工,凭什么幼莘和钱梅玲勾引的对象是王进一和吴增华,甚至那个卞秘书。
偏偏幼莘和钱梅玲得了便宜还卖乖,隔三差五在她面前显摆自己新生活的优渥,以及勾引到的男人对自己一片真心,最终刺激到林曼指示朱正明暗中下手,刺杀王进一,瞬间打破了已有的平衡,也连累董志海精心设的局毁于女人的阵风吃醋和嫉妒。
不过,当钱梅玲投入吴增华的怀抱后,她对自己的人生又多了一份期望。
这份期待,不是背叛天皇,而是源自内心的野心。
她虽然只是一个女人,但她绝不甘心当一个被男人当枪使、当花**用的女人。
一旦她自己拿到设计图纸,她会高扬头颅,冷酷的把董志海踩在脚下,自己成为让b军部高层称赞不已的最美帝国之花。
“特派员,为了你的杰作,干杯!”钱梅玲举起红酒杯,抛着媚眼。
吴增华得意一笑。
他的目光,掠过舞场,最后停在钱梅玲的脸上:“整个舞厅,你最美。”
钱梅玲脸上温柔一笑,内心却充满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