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民兵的年轻人优先种痘,在土民中传来传去之中便成了宋人能够求得痘神庇佑,使小儿不染疾疫。而行营也果然践行了自己的承诺,开完大会的第二天,厚生司的杨振德便带着医疗小组开始了在古晋的民兵之中种痘,用了五天时间,便将汉营的上百壮勇全都办妥乐儿。
“听说不光是种痘,那些民兵平日吃穿也很是不错。”
即便是民兵也有统一的服装,三发出产的棉布市面上不少,建立保甲之后直接就给行营包了圆,本地经营布匹最多的便是乌尔德家,让他很是高兴了几天。而至于伙食,虽然比不上伏波军,但也算是丰盛了,本地的食物不算匮乏,热带之地,本也饿不死人。但听说这宋人对食物的干净近乎苛刻,无论肉蛋菜蔬,全都是严格料理,加工过程更都是他们自己人经手,绝不假手于本地的雇工。
但伙食的好坏肉眼可辨,不光民兵们吃喝得舒心,操练也更卖力,而且这些日子下来,不光没见轻减,这些小子们反倒壮实了许多,让没有应募的年轻人艳羡不已。想到这一节,便有人笑了出来。
阿鲁纳不解,“五弟这是笑什么?”
“我是笑李家那小子和其余几个倒霉蛋。”
李芳华的姐夫是个入赘的,是以外甥随了他的李姓,自幼便又跟着他在港中,是个颇有些跋扈的泼皮。他先是在宋人清理市舶的行动中被抓了进去,后来李芳华许下了不少好处向宋人求情,加上他手中并无血债,这才给放了出来,不过好歹做过些恶事,难免在里面被好生料理了一番,也不知宋人用了什么手段,自放出来后便老实了许多。后来听说了保甲募勇的事情,以为是要让民兵去与各地的蛮部拼命,李家这个小子按条件也算了进去。自以为要被拖去当炮灰的这位心下一横,竟然自残断了两根手指。现在想想,和他一样自残躲避征招的男丁还有几人,如今都是后悔得要死,被当作城中的笑料传得连外面的番人全都知道了。
想到此处,众人也都一起笑了起来。
…………
婆罗洲的西南最为突出海中的部分,陆地在此地形成一个拐角之后蜿蜒向南而去,此地的海岸与隔海西去的三佛齐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喇叭口,在海水冲击之下形成的这片土地就是被呼为三发的国土。
说是国土,其实地方虽大,也有山林湖泊,但不过只是一些松散的番人联盟。在三发西面靠海的地方有一处叫做山口洋的地面,早年下南洋的华人在此地伐木种地,渐渐成了气候,此地也就渐成了那里数一数二的繁华所在。当地的华人和番人多善纺织,各色土布虽然称不上精良,但南到马辰,北至文莱,也都能看到此地出产的花布。
除了纺布之外,此地还有两桩好产业,一是平原上种植的胡椒香料,二是山林中出产的上好沙金,至少用三发出产的黄金制作的各种饰品在文莱城中也是不少见的。只是和古晋这里稍微不同,三发的胡椒园和金矿多是控制在华人手中,但也因为如此,番人往往对华商的财富更加觊觎。三发的素檀阿拉木丁原本也是自鹏茄罗国(注:今孟加拉)渡来本地的大族,后来其祖上在此地建国,皈依了大食教,在此地自封为王,以往臣服于三佛齐岛上的满者伯夷国,后来满者伯夷灭国,又转而投向暹罗和渤泥,实则并未真正受到两国统治,只是名义上的臣属而已。
三发各地的华人多是当年随三宝太监下西洋的华人后裔,也有嘉靖时南渡的商民,虽在当地算是别开生面,但无论伐木淘金还是耕田做农,都还是要给阿拉木丁缴纳税赋,又传这素檀最是贪得无厌,之前就曾几次想要染指古晋,但都没有成功。
阿鲁纳这一回便是遵照老子的意思,到三发地面上各处暗中宣扬了一番宋人的富庶以及宋人在古晋拢络当地华商的作为。为的自然是要引起阿拉木丁的注意,以对这一位的了解,伦笃部相信他应该会有所动作。至于说中间有没有什么考虑,连阿鲁纳都不认为三发的主人能有什么办法,毕竟那是个连仅有雇佣军的古晋都无法拿下的势力,而现在伦笃部的人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在一个最好的时机将三发卖个好价钱。
而当伦笃部的众人正在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远在百多里外的山口洋,阿拉木丁则是刚刚听闻了关于宋人的传言。
正直中年的三发主人此时正在用着午膳,天上的阴云时而聚集,时而飘散,阳光在细雨中时隐时现,让人心情难定。
如今此地移民的汉人越来越多,在带来了种植与冶炼技术的同时,他们也给穷僻的西婆罗洲带来了足够多的财富,当然这些财富是给此地的主人。就如素檀日益铺张的用度一样,每年上千两的白银税入正在以每年一成半的速度增长,前往文莱和万丹的商贸让此地与南洋各地的联系也越来越紧密了。
宋人的出现让他有些头痛,以往想要染指古晋,不过是为了多收些税金罢了。依仗着土人的绝对人数,无论当地的华商多么富有,他总能在三发顺利的征收税赋,古晋城中虽然麻烦一些,但这几年随着三发财力的增长和军力的加强,相信要不了多久也会屈服,何况他手中还多了一个助力。
荷兰人自染指婆罗洲后一直想在古晋扎下一处据点,但碍于当地的商人却始终没有办法,但他们在三发与阿拉木丁却算合作愉快。荷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