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面前,躺着一个人,面如冠玉,双目紧闭。
慧献太妃示意她身后的袁尚宫把一罐白蜡拿来。
袁尚宫哽咽,“太妃!”
“无妨,这样结束很好。一路走来,多少风雨恩怨。我早已经累了。”慧献太妃说。
远处传来细微的动静。她侧耳静听,那不是人声,是风声。
那夜风婉转,是谁拨动的苍穹的和弦?伴着人世的嘈杂,浅吟低唱?
慧献太妃弯下腰来,嘴边露出一个诡异,却又深情的笑容。
那笑容里有许多内容,无法言说。
她喃喃念诵:“在遥远极寒之处蛰伏的冰雪魔神,顺从我的召唤前来,冻结一切的黑色暴风雪啊,将万物化为白雪吧!冰结封灭阵!”
这是巫毒教中尸体复活的仪式。
“愿你的灵魂没有走远!”
她以白腊滴在尸体的唇上。在暴力中死去的人是最好的药引!
慧献太妃亮出一把匕首,手一翻,对准自己的前胸,长声吟:“魂兮归来!”
这是招魂术。
“以我之命,换你之命。”慧献太妃把匕首一分一分刺入自己的前胸,唇边笑意不减,“我是你的药引!”
袁尚宫跪在一旁,眼中含泪,叫道:“太妃!”
“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瑛儿。”慧献太妃叫着袁尚宫的小名。
“放心!”袁尚宫点头。
“灵魂回归吧!”凄厉的声音回荡在夜空里。
宫绍谦大步走进自己的舱房。
冰蓝看到他进来,在枕上侧了一下头。
看到她被锁在床上,他上前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靖王的事,只要你不提,朕既往不咎。”
“你杀了我所爱的人。”她的眼神是从所未有的冷。
“那是你所爱的人?”问这一句话的时候,他感觉肺腑都扭痛了。
“没错。”她向他笑着,而那笑意却被烛光蚀去了一大半。
宫绍谦拿起一个银酒壶,自饮了一杯,漫不经心地问:“如此说来,你很爱他,你也想死吗?”
“不,我要活。”冰蓝的声音很平静,却流露出深深的恨意。
“怎么?想活下来杀了朕?”宫绍谦懒洋洋地说。
“是,”她眼眸流转着光,分不清是烛光还是恨意,“只要你留我在身边,我就有机会!”
一口酒顿时被呛住,宫绍谦笑了起来,越笑越是欢畅。
“爱妃真使朕欢喜”,他哈哈一笑,返身在床榻上坐定,端酒在手,自斟自饮,忽然将酒往她面上泼去,欣赏着酒液在她的脸上流动的样子,带着三分醉意问:“你打算怎么杀朕呢?”
冰蓝甩了甩头发,有酒液随着发丝而垂落,酒香飘逸。她缓缓说:“我等着,看到你死,方好去找他!”
“是吗?”宫绍谦很认真地点头,“虽然你这想法不错,可惜,朕却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让你失望了!”
她看着他,慢慢地说:“从来就没喜欢过你,从来都没有!你是一厢情愿。”
只见乌发如云,面?露了一小半,恰如月隐入乌云,宫绍谦不知不觉就止住了笑声。“你是在逼朕毁了你?”
“你可知道,你有多无耻?我有多恨你?”
“你再说这话试试看!”他厉喝,“看你再敢?”
“没什么不敢了!”她的目光宛如冰雪,“自他死了,我就不想活了。”
“原来,你从来没爱过我吗?”他问,“一点儿也没有吗?”
“那我就告诉你!一点也没有。根本就没有!”她一字一句,冲击着他的耳膜,“前生前世、今生今世,来生来世,都不会爱你!也没有可能爱上你。”
“是――真的吗?”反手握住她的下颌,逼近,“再说一遍!”
“前生前世、今生今世,来生来世,都不会爱你!也没有可能爱上你。就是这些话,一个字也不会错了。”
“再说一遍!”
“不用再说了!”她眼神轻蔑,“你从来都是――让我反感,让我恶心。”
“你有心吗?”手在她胸前打转,咬牙切齿,“你是个没有心肝的女人。”
“我有心,但给谁也不会给你。”
“好吧,那就把灵魂给我吧。”
他将酒杯掷于地,猛然暴喝:“来人!”
见亲兵侍卫们上来,冰蓝脸上露出了解脱的笑意,“你终于肯杀我了!”
“带到楼船上去!”
侍卫们上前打开锁链,将她扶掖拖拽出了船舱。
看着她的背影,忽然眼神一阵迷离,叫了一声:“慢!”
“你告诉朕,你刚所说都是谎言。”
“没有,每一句都是真的。”
“好!”
皇甫翱身子挺的笔直,站在船舷上看着手下士兵在面前的楼船堆放木柴。
看到皇帝出来了,站在船舷上望着远处的楼船。
皇甫翱躬身,说:“皇上是要举行楼船血祭?”
宫绍谦眼望着楼船方向,“朕既然得不到你的心,你的灵魂就要属于朕!”
皇甫翱知道,楼船血祭是对为先帝殉葬的嫔妃所用的最高仪式。
据说,这样被烧死的嫔妃的灵魂就会永远跟随着夫主,也就是皇上,不能离开。
忽然天上落了一个雨点。
皇甫翱抬头一看,见夜空中浓云滚滚,遮挡住了一轮明月。
“皇上,此时天气不宜举行血祭。不如改日举行。”
宫绍谦斜眼看他,“怎么?连冷血如你,也对她心生怜惜吗?”
“臣不是这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