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8月29日,六月三伏天已然走过,温度不再炙热难耐,反倒是夜间偶尔会刮起一阵清风,带着丝丝凉爽。
二十四岁之前,于沈清而言江城除了气温过高之外,并未有其余感觉,可今日,在二十四岁生日这天,以及这个夏季悄悄走过的末尾,她想,这应该是她行至二十四载最难熬的一个夏日。
分外煎熬。
当生活到处充满利益时,你会发现这个世间并不美好,沈陆两家长辈坐在一起,她作为两家的唯一联系人,成了夹心饼干的那块奶油,两家为谋利益,将她推上顶端。
言谈之间在她身上来来往往,看似她多受重视,实则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处境堪忧。
六岁之前的生日并未有多大印象,但七岁过后二十四岁之前,她从未有过生日宴会这回事,
可今日,理应是苏幕为了给她撑腰才有此举,不料最终弄得她分外心寒。
这场宴会,碍于沈风临挑起的话题陆景行身为女婿不能有何种举动,只因不能背上挑拨离间的罪名,若是苏幕不再尚且还好,可苏幕在,他断然不能当着自家母亲的面来反驳岳父,不然,岂不是视陆家家教如无物?
尽管沈清将求救眸光落在他身上。
他不能有何动作。
可未曾想到的是,高亦安会出言相助,霎那间,一股子怒桀之火从心底快速攀升而来,蔓延到四肢百骇,就好似一盆火泼到了他头顶上,让他整个人火冒三丈,恨不得能不顾在场一切徒手捏死高亦安。
可他没有,顾大局识大体告知他不能如此做。
众人离去后,明显见身旁人面色微沉,许是碍于苏幕与陆槿言在场并未表现出来。
夜间,夫妻二人卧室付独处时,沈清隐忍了许久的情绪在陆景行端来水杯时悉数爆发,一杯白开水被她尽数泼到了陆景行脸颊上,水珠沿着他帅气面庞顺延而下,怒气冲冲怒不可揭的眸子狠狠锁着陆景行,带着万般怨气,明知这样不对,可终究还是忍不住。
明知陆景行所做所行都乃正常之举,明知这不是他的错,可终究还是忍不住心头那股子恨意。道理她都懂,可实行起来确是万般困难。这世上多的是好为人师之人来指点你的人生,可有几个人是喜欢的?
陆景行站在床沿一言不发,沈清面色隐忍怒气腾腾。男人抬手抹了把脸,知晓她心里有气,便站着不动,任由她发难,间接的,他很高兴,为何?
怒火中烧总比冷战好不是?
他的爱人性情清谈不喜与人争吵,若有问题不争不吵不解决,难受的是谁?
“阿幽,”男人话语柔柔嗓音浅浅,温情的眸子落在她身上似一汪清泉足以将人心头之恨打消。
“你陆家天大本事,一手遮天,不顾他人感受便暗自定夺一切,陆景行,嫁给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悲哀。”她嗓音戚戚,隐忍怒火,简短的一句话说的格外咬牙切齿。
她何得何能,进了陆家这个大染缸,是个人都能将她碾杀。
沈清的一番气话让陆景行心头狠颤,伸手想去触碰面前人儿,却被狠狠推开。
她说;“你们陆家多的是人想撵杀我,亏得我苦苦坚守才能挨过这些时日,你不闻不问我尚且能理解,但陆槿言是何意思?谁给她的自信来指点我的人生?”
这夜,沈清卧于床沿,坚决不让陆景行碰触。
夫妻之间,一张双人床,却如同隔了一个太平洋。
晚间,沈清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脑子里嗡嗡作响,头痛难忍,便起身,迎着黑夜去了书房,
静靠在昏暗书房里调解自己小小情绪。
世间万物大多都有心理暗疾,人潮窜转,岁月浮沉,每一处故事都有每一处故事的痛楚,每个故事背后都有着自我调节与自我感知的小小世界。
论心机谋算,看世事观心,谁能有陆景行透彻?自失了心开始,她早已被他握于掌心,篡在了手里,逃不掉。
夜间沈风临的那番话,理应是正中陆景行下怀,从一开始他摆明了不喜高亦安与她有过多纠缠,他放任沈风临刻意为之,随二人争吵一番他有所改进,但本质还在,他私心依旧。
沈风临做坏人将她彻底推出来,他自当是乐见其成。
陆家盘根错节的关系让她无力招架,她并非八面玲珑之人,做不来化繁为简之事。
今夜如此情况她做不来平心静气睡一觉起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素来独来独往惯了,却因嫁给了陆景行便在这些盘根错节的关系里与他们烽火连天。
她想,若是尚未爱上陆景行,今日这种情况,她大可不必想着什么顾大局识大体,鱼死网破撕破脸图个自己快活也是可以的。可没有,自当她爱上陆景行,许多事情竟站在了他的角度出发。
如此场景,难受得很。
实在是难受。
人不能有了牵挂,一旦有了牵挂便窝囊的不行。
夜间,陆槿言起身喝水,见书房昏暗灯光亮堂着,往里头看了眼,这一看直直定在了门口。
沈清靠坐于沙发上,指尖青烟袅袅,满面颓废,齐肩短发散乱披于肩头,看不清思绪。
良久,她抬步下楼,见到餐室坐着的身影时,吓得一个惊呼,“怎没睡?”
此时夫妻二人,分占楼上楼下,此情此景如此和谐。
“下来抽根烟,”陆景行神色淡淡,伸手在桌面烟灰缸上轻点烟灰。
陆槿言看了他眼,而后迈步至餐室吧台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