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我没再问下去,尽量把外面繁华万千的世界描述出来,我的语言能力真心不咋样,但他听得津津有味。
红薯的香气逸散出来,我的五脏六腑又开始躁动,阿青把两块烤红薯从土里翻出来,红薯很烫,他一手一换,快步向我跑来。
夜晚的风很大很凉,虽然是六月,但和十月份差不多,冷风中捧着一块烤红薯像热到心里,实在是太烫了,我来回换着手,阿青也一样,但我真的很饿,没凉多少就忍不住剥皮往嘴里送,糖水在月光下反射着晶莹的光,吃一口热乎乎的甜到骨子里。
我从未想过在岛上还会有这样快乐的时光,可惜老黄不在,我看了一眼蹲坐在一旁的阿青,离开老黄交个新朋友也不错,虽然我们之间根本称不上是友谊。
我又开始讲述,平日里的生活早已变成习惯融入血肉,想这样突兀地讲出来很难,我讲的干巴巴的就像流水账,时不时又想起别的插上几句,但阿青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他任由我说下去,也不发问。
不知道讲了多久,天上的北斗星都变了位置,我实在是不适合组织语言,想一想竟然没几句话可说,生活实在是太平淡了,我只能尽量挑拣那些比较有意思的,我讲的大都是在客栈里听到的,那些习俗各异的民族,那些匪夷所思的见闻,阿青半张着嘴直直地看着我,真的很像一个听故事的孩子。
我反倒有点心虚,其实普通人的生活根本不是这样,这么一说倒好像是我亲身经历的,如果只讲我大学毕业前的生活,其实无聊得比墨家人好不了多少,也只有小时候度过一段轻松愉快的日子。
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气温好像更低了,红薯的热量早已被消耗掉,但我一点也不觉得累,我的身体还是还疼,药剂的副作用仍未消除,可一看到阿青听得出神的样子,我就没法停止。
我讲得越来越勉强,故事很多,要一个个地想起来却不容易,阿青突然“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睛直直地看向海面。
我的故事戛然而止:“怎么了?”
“吓到你了吧?”他低头看我,眼里带着抱歉,“有船来了。”
“船?”
我茫然地看着眼前空旷的海面,别说船了,连鸟和鱼都没有,更远处还是黑压压的一片,就算有船也该有灯才是,海面上明明什么都没有。
“嗯,家族的船,你看不到的,还有三个多小时才能到港。”他说的非常淡然,好像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我张大了嘴看着他,他一直在我身边,也没见他有什么通讯设备,虽然我不了解三个多小时的航程有多远,但我可以肯定,那根本不是人眼能看到的距离。
“抱歉,耽误了你一晚的时间,他来了,我们以后就不能这样闲聊了,不过我今晚很开心。”阿青笑着推我的轮椅,他想带我回去。
“他?谁?”我完全懵了。
“十九,他将会负责照顾你。”
我彻底傻了,阿青这是什么意思,他不仅能看见那么远的船,还能看见船上有谁?
“你的眼力有多好,连那么远的船都能看见?”我惊诧不已,我终于明白监控系统都是他建立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你觉得我的眼力有多好?”他蹲下来,脸离我很近,“我的眼睛早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我是个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