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教授的脸又白了几分,眼眶都红了,似乎是止痛片起了效果,王泽没再蜷缩着打滚,而是微微颤抖着,旁边的几个学生赶紧抬着他去了下面的阴凉地,可惜谁都帮不了他,只能看着他痛苦地打着哆嗦。
张教授的脸色变化不定,拳头死死捏着,一副恨不得替王泽受罪的模样,又过了一会,见王泽还没好转,忽地站起来,走到阿川面前:“墨先生,我们回去吧,这些孩子是我带出来的,我得给他们父母一个交代,考古活动怎么拖延都没问题,万一他有什么不测……”
阿川的目光渐渐冷下来,板着脸开口:“晚了,我们已经走了两天半,如果他两天后能挺过去就没事,就算现在回去也来不及,别说库尔干没有医院,就算有也治不了,到医院给他吃的也还是这些药。”
张教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到最后更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他一看就是太慌乱了,连我们走了两天多都忘了,如果真如阿川所说挺过两天就没事,回去的确没用。
墨家分部肯定有设备先进的医疗室,但不可能明目张胆地让考古队知道,我不了解这种毒素,可阿川也是重视人命的,曾经还为了救老黄想要给他注射药剂,断不会见死不救,只能说明的确无药可解。
阿托品不是常见的药物,但我也有所耳闻,似乎是治疗肌肉痉挛的,说实话,我没想到我们药箱里的药如此齐全,再加上止痛片,就真的是为了缓解疼痛,对解毒肯定没半分用处,王泽要想活下来只能自己熬过去。
老黄在一边臭着脸,一副烦躁的样子,他本来就嫌带着考古队麻烦,现在又平添变故,要不是见小七没有怨言,说不定早就撂挑子走人了,此刻闷闷地坐了一会,就靠在沙丘上倒下了。
王泽还在不停地打着哆嗦冒汗,脸上满是痛苦,虽然不至于翻来滚去,但抑制不住的细碎*声还是不断地从口中挤出来,剩下的三个学生也不敢乱跑,一个个围在他身边一脸担忧。
“继续前进吧,留在这里也没用,把他扶骆驼上去。”又过了几十分钟,阿川起身说道。
张教授一听立马慌了神:“还去?我们还是返程吧,这次行程就算了,墨先生,你放心,该有的报酬一分都不会少。”
阿川惦记的哪里是报酬,我们的目的是大部队,此刻也没法好言好语的了,冷着脸开口:“沙漠出行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你们不守信用,以后绝不会再有向导肯来帮你们。”
我心里一寒,阿川这话说的有些不近人情,但转念一想,也的确没有合适的理由,张教授的性格一看就是个优柔寡断的,此刻更是慌了神,倒是一边的王一铭站了起来:“那我们在这里等两天行吗?你看他这样子,就算有骆驼也难受。”
阿川毫不松口:“不行,等两天物资不足,可能所有人都回不来。”
我舔了舔嘴唇,真难为他能把谎话说得那么自然,我们带的物资几乎是人数的两倍,就算再耽搁十天也没问题,只是渊叔那边就没有后援了,阿川绝不会让任务失败。
张教授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撑着沙地站起来,一脸疲态,声音却不容置疑:“都起来,听墨先生安排,赶紧把王泽送骆驼上去。”
这张教授脾气还真好,这种情况别说老黄了,我肯定也会憋不住跳起来,阿川见他松口,眼里也流过一丝不忍,又很快消失。
驼队继续前行,王泽被安置在最后一头骆驼上,没再挣扎*,看样子连叫出声的力气都没了,只能闭着眼哼哼几声,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好像随时都会断气。
我们走回队首,小七落在最后,我知道她是想随时注意王泽的情况,我看了看考古队,他们原本只是疲惫不适,现在却弥漫着一团低气压,眼里死气沉沉的,好像王泽已经死了。
我知道自己不该有那么多善心,启程时就已经是半下午了,现在没走多久太阳就沉下沙丘,今天的太阳格外怪,鲜红一片像一团火球,照得天空全是火热的橘红色,空中没有一丝云彩,配上荒凉死寂的沙漠,就像世界末日一般。
阿川没有停下脚步,也没人提要求,风渐渐凉下来,我们自觉地换了厚衣服,天色越来越暗,风也越来越大,眼前的黄沙似乎渐渐变了颜色,在探照灯下显得发白,好像覆了一层雪。
我们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就算再迟顿,我也能感觉到这里的沙明显变了,它们不再厚实细软,而是像干涸了很久的土地,带着点结块的感觉,轻轻一碾却又变得细碎,或许是因为风太大,把表层的沙子吹得很结实,我能看到前方的沙地上满是波浪般的纹路,像是海边被浪不断冲击过的浅滩。
或许是气温太低,我也察觉不出干燥了,也可能是脸冻得发僵,鼻息吹过的缘故,这里的空气似乎还带了些许湿润感。
“这里曾下过雨,应该就在前几天,”阿川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在一座避风的沙丘下停下,“扎营吧。”
没有人接话,别说是前几天下过雨,就算今天下午刚下过,现在也不会留给我们一滴水,倒是这里的小生物的确多了不少,扎营时挖了没几下就看到不少小动物被惊动,从沙子里飞速逃出来。
王泽被老黄从骆驼上抱了下来,五官挤在一处满脸痛苦,不知是没力气折腾了还是疼痛有所缓解,看起来比下午要好一点,阿川又喂了他几片药,灌了点水,就送他进帐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