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
分不清是轻唤,还是低叹,景向晨轻轻吐出的这三个字,声音低沉,含着宠溺,也有着淡淡的无奈。
对于这种明目张胆鄙视我的行为,我当然不甘示弱,但脸涨红了半天却也只挤出干巴巴几个字——
“你、你才傻呢。”
唉,书都读哪儿去了?最近脑细胞明显不够用。
“是的,我傻。”
果然没有丝毫杀伤力,景向晨笑望着我,承认地干脆利落。
良久,景向晨一边勾选了一道选择题,一边又悠悠地叹出一句:“从开学第一天见你第一面起就傻了。”
“……”
好吧,这里有一个全班第一的大傻子。
“我会处理。”
晚自习结束,景向晨抛下这么一句就离开了。走之前还丢过来一张纸,纸上有我面前那道数学题详尽的解题步骤。那道我已经盯了足足十分钟,生命不止奋战不休的数学题。
第二天,讨厌出汗的我又逃了体育课。马上绕过体育馆的背阴处,风儿忽然吹送过来某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她是生我的气了。
语气很平静,却换来一声很为他抱不平的娇嗔。
“她也太凶了。”
“是我的错,是我让她不够多。”
“你们吵架不会是因为我吧?”声音软绵绵,含羞带怯。
“不管你的事,是我们小两口吵架。”
小两口你妹啊!我的心一突。可是为什么嘴角又控制不住地上扬了呢?尤其是隔着台阶的遮蔽看到卢文雪的俏脸霎时沉下来时。
隔了一会儿,听到有离去的脚步声,看好戏落空,我也转身欲往回走,却忽然又听到疑似卢文雪的声音。
“你难道没考虑过你朋友的感受,他们好像也都不太喜欢她。”
音色未变,却没了平常的娇柔,沉稳得不似她。
背贴着墙,我眼望远方,感受着自己清晰的心跳。
砰、砰、砰……
第三次震动落地,那个无比熟悉的声音,隔着一段距离,更遥远,却更沉稳地飘进我的耳朵里。
“考虑过。”
我不自禁闭上眼睛。
“我考虑过我的朋友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那个学期我已经从家里搬出来,住了校。由体育馆回班级的路上,温柔的风拂过,一排排灌木已抽出新芽,小小的嫩绿含羞向世人宣告着春天来了。
又一年的春天来了。
“你怎么突然变得不一样?”回班的景向晨怔盯着我,有些惶恐。
“是吗?哪里不一样?”我眨眨眼。
“……有点温柔?”
“我平常很凶?”我眯起危险的眼神。
“没有没有!很好……很好……”他抚了抚冷汗。
“哦……看你桌子都乱了,我帮你理一理……”不理他惊疑不定的小眼神,我兀自释放自己突然超标的柔情蜜意。
你看平时都是你帮我理书桌,甚至不厌其烦不辞辛苦地把我桌洞里来历不明的零食情书纸条礼物全都一并清理了,如此尽心尽力,我不也应该投桃报李一次不是?
最后书桌理的很干净,我看着很满意。春天嘛,就应该有个崭新的开始。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春风得意马蹄疾。
不过太得意了,也会马失前蹄。
教学楼楼梯,两个男同学一前一后追闹,一阵风般卷过去。正悠然下楼的我,无辜被旋fēng_liú推挤,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掌猛地往前推了一把,由倒数第三层台阶迈向倒数第二层台阶的脚步蓦地不稳。有那么一秒钟,我犹豫着是就着这股直直向下的力顺势迈向最末层平地,还是迅速抓向楼梯扶手坚守我原本优雅的步伐。然而,就是这个犹豫的一秒,彻底让我错过了最后一丝可以补救的时机。最后,整个人重心不稳地“啊啊啊”着直直往前扑去——
奇怪,承接我的不是冰凉的地面,而是一片温暖的……。
受惊过度的心脏仍狂跳不休着,还未真正由惊吓中清醒过来的我,下意识地抬眸看去——
好熟悉的眼神。
从小到大我见到过无数次的眼神。
吕布初见貂蝉的眼神;唐玄宗初见杨贵妃的眼神;吴王夫差初见西施的眼神……(原谅我比天还高的心。众位若觉得某几个字实在刺眼,可脑中自行涂改液——村头赵铁柱初见村尾田二妞的眼神。)
当然了,也是景向晨初见刘艺言的眼神。
而相信我的眼神,同样也是怔怔的——这位同学,不得不承认,你威胁到了景向晨的颜值。
也大概是因为这种怔愣,我们都忘记了第一时间错开与彼此的距离。
等回过神时,我才惊见自己竟整个人扑倒在了一个男生的怀里,手甚至直接撑着他的胸膛!而我的脸就在他脸孔的侧下方,很近很近,近到他的呼吸都吹拂在我的脸上!我懊恼着连忙要退开的瞬间,余光却瞥到某道熟悉的身影,蓦然回首——
景向晨站在楼梯台阶上,脸色十分不佳,从我站着的角度,甚至能看到他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身后是他的几个朋友,手里拿着篮球,显然是几个人刚刚打完篮球要回班,不意撞到这香艳的一幕,脸上的表情……比景向晨好不到哪儿去。
而我,眼前浮现两个字——窦娥。
下一秒,我的手腕被一只滚烫有力的大手抓住,一通眼花缭乱,我已被几个大步迈过来的景向晨扯到他身边,扯回了班。
谁能告诉我男人这种生物的心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