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张浪很急。
他急冲冲的赶着马车到了城西的平民区,便找了个掮客,看起了房子来。
很快,他就在掮客目瞪口呆的眼神下,毫不还价的花了五千两银子买下了一套小宅院。
拿了钥匙之后,他连地契房契都没交接,只说下次来拿,便又急冲冲的找城西的铁匠铺定了一把鬼哭刀的斜鞘。
这铁匠打了一辈子菜刀锅铲,哪能打出什么好鞘,听说张浪要打刀鞘直直摇头。
不过好在张浪也不在乎美丑,能够塞得下鬼哭刀,能够连上搭扣背带就行,好说歹说,又加上三百两定金,这才让那铁匠苦笑着答应了。
毕竟身上的黑色劲装背扣挂把鬼头刀倒是还行,挂着鬼哭却是直直下坠,行动稍微有些不便。
做完这一连串事情,张浪从铁匠铺描完图纸出来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弯明月正在天上斜挂。
张浪又赶着马车,急冲冲往城南去了。
因为他确实很急。
他急着吃饭,急着喝酒。
自从张浪出了云州,一路便赶到这平川府,又在荒郊野岭晃荡了许久,到现在还没好好的吃上一顿,每日不是山间野果,就是干粮馒头或者一些无味的野兽烤肉,更加没有喝上一顿酒,他只觉得嘴里淡出了鸟来。
张家拿出来二十万汇通钱庄银票还剩十九万两有余,张浪自然是要去平川府最享受的地方。
他还记得那里酒的味道,虽然那里也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但是纵然他曾走遍大半个天下,也不得不承认,那里的酒确实不错,既柔,又烈。
当然,姑娘也确实不错,会冰,会火。
张浪一路赶着马车,穿街过巷,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便来到平州府城南之地的一座建筑前面。
随便把马车一停,他便跳下车来。
到了这时,张浪倒是不急了,他左右看了看,才慢悠悠的走了进去。
这是一座五层高阁,飞檐连角,檐上挂着几只昏黄的灯笼。
这街上挂着数之不尽的灯笼,却只有这里是温暖的,能让人感觉像回家一样。
张浪才走到门口,便已经听见里面隐隐约约的琴声和喧哗的声音的传了出来。
而他走进去的时候,也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因为这里每天进进出出的人太多了。
大厅里摆着的二十多张桌子,此刻几乎都被坐满了,几乎都是些持枪带棍,背刀负剑的糙汉。
他们就是天下江湖中的如同恒河沙数一般的普通江湖人。
他们也许只有凡境下阶,也许都不入流,也许是凡境中阶,上阶。
也许偶尔,他们之中才会出现才有一个或者几个幸运的,能够转力化气,进入人境下阶的通脉境。
但是却是他们撑起了整个精彩的江湖。
就好比世人总是喜欢欣赏高楼大厦一般,对于那辛苦筑基之人,却又有几分在乎?
而天下江湖之中,也只有这些人,浪迹江湖,几乎没有家,有家也像是没家。
也只有这些人,才会来这种地方。
也只有在这种地方,喝酒吃饭,然后上楼,搂上一个美丽的姑娘,美美的折腾一番,再睡上一宿,才让他们觉得像回到家一样。
也让他们觉得,刀口舔血,流血流汗换了的银子有了价值。
妓院。
青楼。
随便怎么称呼都可以。
但是不管怎么称呼,这里都是全平州姑娘最多,最美,也最媚的天香楼。
而天香楼从进去之后,首先入眼的地方,就是四道分别通向二楼,三楼,四楼,五楼的楼梯。
这四道楼梯奇形排列,楼层越高,便越陡,特别是通往最高的第五层的,那更是陡的好比一块竖着搭上去的平板一般。
这里每一楼的姑娘,都不一样,楼层越高,享受便也越多,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姑娘们做不到。
但是要想上去的越高,也许还需要一些颇为精妙的轻功。
而四道楼梯的旁边,是一个半人高的小舞台,舞台上面此时正坐着一个清纯可人的琴师,她那双洁白纤细的双手不停的在琴弦上飞舞着,一连串动听的旋律便飞扬了出来。
看她那个样子,端庄清纯,哪里像青楼里的女子,分明就是大户人家馆阁之中的大小姐。
围着琴师所在高台的两侧,依次站着五个穿着粉红长裙的女官。
这些女官长得也是肤白貌美,虽然还比不得那个琴师这样出色,却也是长得可人之极。
张浪曾经也没有家,倒是常来这里喝酒,吃饭,做…事…
但是他现在有了个……妹妹?或许吧。
想到这里,张浪摸了摸鲜红得仿佛珊瑚的腰带,嘴角轻轻微不可查的笑了一笑。
然后,他便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准备好好祭奠祭奠自己的五脏庙。
然后张浪就就看见了一个不久前才看见的人,一个不该在这里看到的人。
这个人就坐在那里,一口一口的吃着饭。
和他同坐的虽然还有另外三个人,但是他却低着头,只顾吃饭,似乎那三个人完全不存在一般。
他是左撇子,现在用右手吃饭就显得很慢,非常笨拙。
他不用左手吃饭的原因,是因为他的苍白如纸的左手中,正提着一把刀。
漆黑如墨的刀,猩红如血的刃。
如果有一个人,他连吃饭都提着刀,那他的刀就一定会很厉害。
“惊魂一刀”白天仇。
杀一个人从来不出第二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