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杜威和几名下属被耿三迎进花厅奉茶。
因着是公事,陈氏和孔氏也不拘泥男女大防,婆媳二人一前一后进入花厅,陈氏板着脸朝杜威几人点了点头,径直由丫鬟扶到主位坐下,她也不看孔氏,只兀自端起茶杯喝茶。
杜威见陈氏满脸不悦,似是对自己的到来很是厌烦,不由得无奈叹了叹,又见孔氏是半躺在软椅上被两名婆子抬着进来的,倒是面色明显比前几日好了许多。
二人身上都有诰封,杜威也是个滴水不漏的,非常谦和的起身与陈氏打了招呼,又笑着朝孔氏点点头。
孔氏面色柔和,待婆子把软椅安置好,便率先笑道:“杜大人请喝茶,不知杜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可是案子有了进展?”
其实,孔氏倒不大相信杜威会有所为的进展,依照新帝的脾性,蔚桓既然为他所用,镇国将军府又怎么可能没有暗卫监视?
之前泰王忽然上门,曦和院又凑巧走了水,她也是失了镇定才会忽略了这点,可自她从禁足以后,已经渐渐的回过神来,细想之下不免觉得处处蹊跷,幕后之人的实力更是让她觉得不容小觑。
孔氏心中自有一杆秤,若非如此,曦和院走水那日,新帝的暗卫又如何会没有发现端倪?很明显,对方在对镇国将军府下手的时候,新帝的暗卫也遭了殃。
思及此处,孔氏又不禁垂下眼帘心中暗恨,最近诸事不顺,府中原本就有诸多端倪,她也是在禁足之后才慢慢留意起来的,这一留意,就发现了不少漏洞。
比如,原本长居祠堂的崔嬷嬷,在泰王上门的当日就告假离府,却是至今都没回来,而她藏在房梁上的五万两银票已经不翼而飞。
这些都是她之前不曾知晓的,甚至崔嬷嬷告假,陈氏也并未与她打过招呼。
还是事情过去了两三日,大厨房的婆子往祠堂送饭,发现门口摆放得饭食原封不动时,这才觉得不妥,打开祠堂一看,崔嬷嬷早就不见了踪影,问及陈氏,这才说是崔嬷嬷在曦和院走水之前就告假了。
崔嬷嬷原先在府中就像是个隐形人,无论是陈氏还是孔氏,亦或是府中的丫鬟、仆妇都没把她当回事,而陈氏当日会那么干脆的答应崔嬷嬷告假,也不过是因为她手中握着崔嬷嬷的卖身契罢了。
而崔嬷嬷的依仗——大房的夫妻俩已经身死,陈氏断定崔嬷嬷翻不出什么浪来,这才会不疑有他的爽快放行。
这之后泰王上门,陈氏在曦和院被泰王和蔚蓝联手挤兑,回到荣安堂之后怒火中烧,自然也就想不起还有崔嬷嬷这号人。紧接着曦和院走水,陈氏就更加想不起了。
陈氏想不起,孔氏进门的时候崔嬷嬷已经进了祠堂,她与崔嬷嬷压根就没什么交集,自然就更加想不起。
等大厨房的婆子将事情报到暮雪斋,孔氏这才问及陈氏,陈氏反应过来先是狠狠咒骂了崔嬷嬷一顿,后来听孔氏说得严重了,便想着找出崔嬷嬷的卖身契,要把此事报到官府,将崔嬷嬷以逃奴论处,可谁知崔嬷嬷的卖身契不翼而飞,连带着陈氏的三万多两体己银子也没了。
陈氏当时就哀嚎一声晕了过去,可谓是被刺激得不轻,孔氏心知事情有异,匆忙回到暮雪斋,也让刘嬷嬷检查自己的小金库,这一检查,孔氏也变了脸色,因为她的小金库也不见了,好不容易背着蔚桓扣扣索索存了好几年的积蓄,竟然一分也没跟她剩下。
孔氏气得不轻,就跟被人挖了心肝似的,可她好歹理智尚存,只是吩咐了耿三打探崔嬷嬷的消息,却是把银票一事给瞒下了,父母在不得有私产,孔氏不敢将银子拿到明面上来说,但心中不免怨恨陈氏,觉得这都是陈氏的过错,连个半老婆子都看不住。
陈氏也怨恨孔氏,若非孔氏行事激进,她已经年过半百,又何以被再次被禁足?
早年被楼太后禁足的那次,陈氏将其视作毕生耻辱,没曾想临老了还要被儿媳妇连累,又得再次禁足,更不用说这个儿媳妇一意孤行,平时自以为大权在握,却连个家都管不好,不仅累得她儿子皇帝被训斥,还很可能会被罢官!
婆媳二人差点因此撕破脸,不过是碍着有谢太后的懿旨镇着,这才没翻出什么浪来。
如今二人都在禁足,府里又正是多事之秋,这才勉强忍耐着维系表明的平和。
如今杜威上门,婆媳二人虽然凑到一起,却是面色都不好看。陈氏一看到到孔氏对杜威笑,心中就万分鄙夷,对着谁都这副柔柔弱弱的笑,也不知道在勾引谁!若是没有外人在,真恨不得扒下她的脸皮,真以为外貌柔弱就内里良善了,还不是个表面光鲜的货!
杜威不料孔氏会先声夺人,闻言,他精光内敛的面上不禁露出几分难色,微微皱眉道:“蔚二夫人不必客气,实不相瞒,贵府走水一事,下官至今毫无线索,今日贸然上门叨扰,正是想再问问二位夫人,不知这几日府中可有什么新的发现?”
杜威态度诚恳,说罢细细打量孔氏,他自小由寡母荀氏拉扯着长大,因此从不看轻任何妇人。
又更何况,启泰国还出了个赫赫有名的谢太后,比心狠比手段,谢太后能让人觉得自惭形秽,就是绝大多数男子也拍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