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儿子就是不甘心,这不是强人所难吗,选秀是喜事,可她身上还带着孝呢。”姜泽满脸晦暗,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中难掩杀意,“母后只说朝臣们就算怀疑也没办法,可后宫的妃嫔呢?这批秀女有泰半都在京师长大,母后又不是不知道。且她以往又名声在外,她那张脸见过的人多了去了,人家怎么会认不出来?”
这点谢琳又何尝不知,可他们若是真的拒绝了,便等于直接将太傅府推到自己的对立面。姜泽不喜欢谢诗意她是知道的,谢诗意美名在外的时候,姜泽尚且不愿意接受她,又遑论现在?
可她也为难啊,一个是自己的亲爹,一个是亲儿子,中间还夹杂着权力较量。涉及到权力,这个两难的选择题,对谢琳来说也就不难取舍了,“有所得就会有所失。”
谢琳轻叹了身,复看向他道:“你大舅因你一时荒唐而丢了性命,太傅府因此而伤筋动骨,你外祖父心里憋着口气呢,你便只当这是对太傅府的弥补吧。”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渐渐严厉起来,显然,这事儿已经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太傅府与她和姜泽之间早就生了嫌隙,谢术昭的死将这嫌隙又加深了一层、甚至是数层。
有些话她不好与姜泽明说,说了只会让双方的关系更僵。别人不了解谢正清,她这个做女儿的怎么会不了解?这人的势力和凉薄几乎是刻进骨子里的。
对谢正清来说,她这个女儿完全是意外,只有儿子,才是传承谢家的根本。在她被记名在秦丹阳名下、在她与罗魏交好之前,谢正清眼中又何尝看得到她了?
一切不过取决于她能为家族带来多少利益。也因此,在她开始在京中展露头角,在她出落得愈加美貌之后,她在谢家能获得的关注越来越多,能争取到的权利和自由越来越大。
若非如此,她一个深闺女子,如何能频繁的与圣元帝鸿雁传书,如何能时常见面互许终生?谢正清是一家之主,对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事情怎么可能没有半分察觉?
说到底,不过是有利可图顺水推舟罢了。这就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主啊,姜泽这次是真戳了他心窝子了。他要是不在别的地方找补回来,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思及此,谢琳无力的扶了扶额,叮嘱姜泽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母后全都知道,母后知道你委屈了,可古来成大事者,谁不是三灾八难,谁不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姜泽听她又要说教,定睛道:“母后就不担心她的身份提前泄露?初选的时候她根本就没露面,按说除了谢家的人,根本没人知道其中的关键,但今日这事儿明显是有人洞察了内情,想借皇后的手将人清理出去。
这事儿可大可小,若说在此之前,皇后还对选秀不上心,那今日之后,就由不得她不上心了。皇后聪慧,到时候难免被瞧出端倪,母后打算怎么做?”若论对谢诗意的熟悉程度,这后宫除了谢琳,只怕所有人都不及曹芳华,到时候他要怎么解释?
若事情没被提前揭穿,他还可以说是谢家人自己的主意,他不过是因着信任谢家,心有愧疚想要补偿,这才会大意失察。可选秀本来就是皇后和太后的事情,说到底,皇后要担主要责任,到时候木已成舟,他只要好生劝说,但凡曹芳华不想担责上身闹出笑话,就一定会将事情压下。
这话的意思谢琳懂,闻言淡淡道:“行了,这事儿有母后在,你就不必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