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站外,陈烨凯快步下车,低头看表,周昇正离站出来,两人面面相觑,周昇满头汗。
陈烨凯道:“走了?”
周昇无奈摊手,陈烨凯道:“正想告诉你,过段时间我去北京,没关系,到时又见面了。”
“什么?!”周昇顿时惊道,警惕地打量陈烨凯,陈烨凯说:“你们学校和北京的一家大学建立交流关系,他们派一个青年讲师过来,我过去。”
周昇一脸诧异,见陈烨凯上了车,目送他离开。
余皓昨夜被周昇折腾了一整晚,躺动卧上腰疼,只得趴着睡。这梦时断时续,他感觉周昇正在设法进入他的梦里,但他的梦境一直在抖,被入睡时周遭的环境影响了,距离太远似乎也造成了一定的阻碍。
“你好好睡吧。”最后,余皓朝周昇说,“不然明天起来又会很累。”
“那……晚安。”周昇说了许多话,余皓却比他更先笑道:“晚安。”
他把手按在周昇的额头上,于高铁上醒来,翻了个身,片刻后又沉沉睡去。
早上四点,抵达北京。
这是余皓第一次只身离开郢市,从前虽然寒暑假偶尔与周昇出门玩,却从未单独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漂泊过,高铁上的乘客蜂拥而出,拖着行李箱的余皓赫然也成了这北漂大军的一员。
周遭的一切都在他的可想象范围中,并不出奇却又有种陌生感,高铁站外拉住宿的人,给黑车招中介的乘客,余皓用手机叫了个车,找停车场坐滴滴的车走人。换了从前他一定会找公交或地铁,但跟着周昇多了,他开始知道身上带着钱、卡、相机、电脑,初来乍到不能省这点儿。
打车打了一百二十多,余皓先按着林泽给的地址,于六点半时抵达西城区报社外头的大路,并给周昇消息报平安,再在附近找了家快捷酒店住下,预备先去报到再租房。
九月的北京清晨已渐有凉意,公园外头有不少老头儿老太太在打太极。从下高铁到投宿,余皓觉得这城市对他相当友好,问路时大家都很热心,大妈们还主动给他带路。
周昇起初每过十分钟问他一次,余皓便用手机拍照给他,汇报进度,到得七点多时,周昇那边没动静了,估计是又睡着了。余皓办完入住开好房,洗过澡洗过头,也换了身衬衣,穿得稍微简洁点,挎上相机包去报社报到。
报社在一个胡同里,是栋四层小楼,门上刻着“青华时报”,两侧还有一大排蓝色的竖匾,都是新闻机构、青年媒体单位等等,相当有机关风格,门口有俩小石狮子。余皓进去时里头没人,在门口问了声,一片安静,就又喊了声。
“来了!”一个大妈的声音道,“听见了!”
余皓一边给林泽消息,一边说:“我找林泽……记者,编辑?”
大妈一脸茫然道:“不认识,那是谁?”
余皓:“……”
余皓心想不会吧,被骗了?那我不是可以回家了?估计周昇晚上看见他回去要乐疯了吧。
“他让我来报到的,这是他的名片……”余皓给那大妈看名片,大妈满腹疑惑地说:“这不是重庆的报社么?你跑北京来做什么?”
余皓又解释道:“他不是调过来了吗?”
“你等下。”大妈起身进去了,余皓心里忐忑不已,告诉周昇自己的遭遇,周昇回了句:
“这里!”林泽快步出来了,在走廊里头朝余皓招手。大妈说:“以后别走这门,走侧门,还以为是哪个领导派人暗访来了,妈呀可把我给吓的……”
余皓:“……”
“谢谢大姐啊。”林泽示意余皓跟着自己。
“这不是报社吗?”余皓道,“报社还怕暗访?”
余皓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林泽,吐槽技能就像一下被自动打开了,林泽说:“你来得太是时候了,我正需要一个人帮我……”
林泽推开一间办公室的门,余皓顿时震惊了。
里头简直就像个菜市场,几十张办公桌,到处都堆满了混乱的稿件,司徒烨还在和一个编辑吵架。
“我这照片怎么就有问题了……”
“脸全是黑的!”编辑道,“你让我怎么?”
司徒烨:“那是因为拍照时间是晚上啊!”
林泽:“态度好点!”
接电话,打电话,a4纸飞来飞去,打印机还在狂响,余皓简直以为那机器分分钟就要爆炸。这景象他只在一个地方见过,就是肖玉君的郢江日报社。
“你在这儿坐。”林泽朝余皓说,“无论谁让你挪位置你都别动,别起来,就说这是你的位置,坐着等我……杨老师!我的人来了!已经来了一个!”
余皓:“……”
余皓摘下相机包,刚坐下,一个满脸胡子的男人就叼着烟过来,手里抱着一大叠稿子,低头看余皓。
余皓:“你好。”
“让地方啊!”那男人道,“哪儿来的小子?”
司徒烨坐在一张办公桌上,朝那男人道:“我们部门的人!”
男人说:“工牌呢?拿出来啊。”
司徒烨道:“这不是还没做吗?正找杨老师呢。”
男人道:“嘿,小伙子,你们这是做啥呢?”说着把手里那叠纸往桌上一摔,径直走过去找司徒烨,司徒烨马上说:“你干吗?”
“你干吗?”
余皓看得心惊胆战,生怕他俩打起来,那男人推开面前一个打电话的记者,过去找司徒烨,司徒烨却从编辑的办公桌上跳下来,朝外面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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