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庆见状大惊失色,浑身冒出一身冷汗来,酒更是醒了大半,战战兢兢地说道:“末将信口胡说,义殿下不要放在心上。义殿下是何等样人,怎么可能会像末将这样的俗人那样贪恋吴若非的美色?”/p
其实方才刘庆并没有说到这一条,只是他情急之下将心中隐隐约约的想法吐露了出来。/p
秋仪之听了更加生气,一张脸涨得一阵红、一阵白,眼球上的血丝都要爆裂开来。/p
刘庆眼见秋仪之就要暴怒开来,心中更加惊慌,赶紧解释道:“这个……这个确实是末将的心里话。义殿下来金陵这几天,从不见同吴若非在一起,反倒是日日和一个姓‘温’的女子冶游,这事人人都知道,是谁都诬蔑不来的……”/p
秋仪之听刘庆居然又牵扯出温灵娇来,更是恼羞成怒,心中掠过一万种惩治这个口无遮拦的三品节度使的办法来。/p
然而秋仪之毕竟是经历过大事的人,小小年纪城府已是深厚无比,终于将心中一股无名业火强压下去,脸上虽已是阴云密布,口中却不言声,“倏”地站起身来,也不告辞,绕过屏风就往外走。/p
秋仪之正在盛怒之下,大步流星绕过檀香木屏风便往楼梯口走去,低着头却忘了看路——走了没几步便结结实实装在一堵墙壁上,退后了好几步才勉强站住,已是被撞得眼冒金星。/p
“咦?奇怪了,方才上楼之时,这里似乎直通楼梯,没有墙壁阻隔嘛!”秋仪之暗揣,便用力晃了晃脑袋,待眼前金星散尽,却见自己撞到的并非一堵墙壁,而是一个大活人。/p
只见此人身高八尺开外,膀大腰圆、虎背熊腰,穿了一身半新不旧的灰白色麻布袍,不注意看还真以为是一堵墙壁。抬头又见此人一脸横肉,两只眼睛又大又圆,偏偏其中一只眼球充血,原本是眼白的部分被鲜血染得通红通红,形容样貌好似庙里供的金刚天王,让人看了心中自然而然就升起三分忌惮。/p
又见此人头顶上留起密密匝匝的头,虽然浓密,却还不够长,挽不起髻来,便只好不僧不道般随意留着,脸上的络腮胡倒已蓄了老大一把,显得十分凶相。/p
秋仪之虽然正在火头上,却也知道是自己撞到别人亏损在先,便定了定神,从地上爬起,先开口致歉道:“这位壮士,小人鲁莽了,还请恕罪。”/p
那人却丝毫不领情,嘴巴一撇,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张桌……桌子,是你……你小子坐……坐了?”他说话虽不利索,然而声音却极为洪亮,让满堂吃酒用饭的客官全都扭头往秋仪之这边瞧了过来。/p
秋仪之正在心情烦躁之时,听这大汉说话这样无礼,心头怒火更盛,便也毫不客气地答道:“怎么?就是我坐了,那又如何?”/p
秋仪之身材并不高大,在这巨塔一般的汉子面前,就好像是个小孩一样。因此这汉子见这个小个子面对自己居然毫不畏惧,反倒有些惊呆,又因他口齿迟钝,期期艾艾了半天只不断重复:“你……你……你……你……”/p
正在这大汉执着于一个“你”字时候,座边的刘庆和石伟也已听到吵架声音,赶紧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一眼就看见这凶神恶煞般的大汉挡住去路,料想便是此人同秋仪之有了口角。/p
刘庆方才得罪了秋仪之,正想着寻个机会找补回来,却又自矜自己堂堂江南全道军事主官的身份不愿同这大汉当面争执,便高呼道:“来人呐!都跑去吃屎了么?”/p
他话音刚落,方才招呼的店小二便快步从楼下跑了上来,见到这副场面,眼珠一转便已猜出事情原委。他似乎对处理这种客人争位的事情极有经验,并不点破,却躬身打欠着对那大汉说道:“这位大爷,大家来我们园外楼都是吃饭喝酒寻开心的,犯不着红脸。您有什么事情,尽管跟我说。”/p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那汉子听店小二这样说,便压下火气道:“这……这张座……座位,是……我定……定下的,他……他们凭……凭什么先……先坐了?”/p
店小二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狠狠抽了自己个嘴巴,说道:“这都怪小的,见这位子定好了申正时分有客人要来,这都过了三刻钟了还空着,满以为您老不来了,所以就自作主张引了别的客官上来,都怪小的睡多了昏了头——”/p
说着,这店小二便向那大汉深深作了个揖,又紧接着说道:“不过这座位既是别人坐了,就算现在让出来也总要收拾收拾,就怕误了您老的时间。唷,那边一间包房雅间正好空出来了。小的壮个胆子,也不管有没有别的贵客预定了,要不就请您改去那边坐坐?您老从这儿走到雅间也怪累的,小的送您一壶酒,给您松松腿、提提神可好?”/p
话说到这里,寻常客人听自己的雅座改了包间,又凭白多喝一壶酒,早就答应了。/p
可是这汉子却极较真,沉着嗓子说道:“谁……谁要坐……你……你的雅间?老子……偏……偏……偏……偏就要预……预定的这……这张座位。”/p
秋仪之正在烦躁之际,正要作,却又忽然想起皇帝郑荣信中要他修身养性的嘱托,便强压住心中怒火,对身后的刘庆、石伟说道:“我们走,不去管他。”说着,迈步就要离开这是非之地。/p
却不料这大汉依旧不依不饶,伸出蒲扇大的手掌,朝秋仪之肩膀上用力一推,道:“你……你们几个,耽误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