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差定睛一看,见这平淡无奇的木牌上,阴刻了三个大字“劝善司”——这是秋仪之几天前从死掉的劝善司太监身上缴获的。那官差见了顿时一惊,忙道:“原来是劝善司的上官,下官真是失敬了。”说着就向秋仪之深深作揖。/p
秋仪之连忙伸手将他扶起说道:“在下受了上峰的命令,潜伏在渤海使团之中办事,同样是为朝廷效力,不过是换个衙门罢了,同这位大人并无什么不同,何须如此客气?”/p
那官差却道:“贵司原是大太监王忠海的部下,也不怕上官见怪,下官本来是看不上眼的。然而自王忠海死了以后,劝善司就由皇次子接管,眼下皇次子殿下继承大宝就在眼前。所谓名正则言顺,贵司如今便是天子驾前第一宣力干城。因此下官岂敢有不敬之理?”/p
秋仪之没想到这小小的官员心里还打着这样的算盘,于是笑道:“这位大人果然好见识,就连在下都没想到这层呢!哦,请问大人尊姓大名?”/p
“不敢,下官名叫王宾,大人将来若是有事,只管吩咐下官就好了。”那官差答道。/p
“嗯!在下记下了。”秋仪之故意装出托大的样子,“现下情势情急,若我等在此说话久了,难保那些胡人不起疑心。大人可否放在下出城呢?”/p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王宾连声说道,“若是大人今后平步青云,可别忘了关照下官几分,下官今生就受用不尽了。”说到这里,王宾眼中已放出贪婪的目光。/p
秋仪之这才知道这叫王宾的撮尔小官,胸中却另有一番野心,区区几两黄金并不在他眼中,他心中所想的乃是升官财、甚或青史留名的大计——将来此人或许更有一份用处。/p
想到这里,秋仪之不禁下意识地点点头,又同王宾谦恭几句,便出了建春门。/p
忆然和也鲁正在门外等他,见秋仪之平安无事地出来,赶紧上前询问情况。/p
秋仪之却不把自己身怀劝善司令牌的事告诉他们,只推说这官差乃是事礼部的小官,正好受到昨天在销香馆遇到的礼部主事叶庆涵的管辖,自己正是奉了叶大人的命令去筹备渤海国进京吊唁之事,若是误了行程便是滔天大罪——这才放自己出来。/p
秋仪之未等忆然和也鲁另起怀疑,又紧接着说道:“眼下情势危如累卵,必须立即赶回广阳面见幽燕王爷,不可再有半点迟疑。”/p
忆然和也鲁听了,也确实知道事态紧急不能拖延,便催促着手下赶紧出。/p
一行人走了没几步,秋仪之却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矫健身影骑在马上“泼喇喇”向自己这边飞奔过来。待那人走进,终于认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几日前派去广阳城报信的赵成孝。/p
赵成孝也远远认出秋仪之,驱马跑到他跟前,下马递上一份书信,笑道:“没想到殿下这般心急,已启程回广阳了。”又见身后跟着忆然和也鲁两人,也打招呼道,“哟,这不是郡主和也鲁兄嘛,别来无恙啊?”/p
秋仪之听赵成孝言语之中并不知道京城中的大事,也不同他解释,接过信件,一边拆封、一边在心中默算:自己通过尉迟良鸿让赵成孝回广阳是八天前的事,他这一来一回马不停蹄地星夜赶路,估计连一个囫囵觉都没睡过,才能在这短短不到十天时间里在洛阳和广阳之间打个来回。又望望自己那匹心爱的汗血宝马,这大半个月跑了也有几千里,果然瘦了两圈,心里顿时有几分心疼。/p
却见幽燕王回信还是针对王忠海身亡之后的对策,无非是要自己要谨慎办事,凡事要同老丞相杨元芷商议,更要找寻机会与皇长子郑昌多多接触,密切其与幽燕王府的关系。/p
然而皇帝突然驾崩,使得形势变化早已出秋仪之、钟离匡以及幽燕王郑荣在内的所有人的预料,回信上所写的每一个字,现在看来都已成了废话。/p
秋仪之匆匆将义父的回信看完,便将信纸折叠好重新塞进信封,问赵成孝道:“赵哥前后奔波了有八天了吧?身体是否还吃得消?”/p
赵成孝听了,笑着舒展了一下筋骨道:“殿下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疲乏难受,现在只想饱餐一顿、大睡一觉……”/p
秋仪之却道:“可现在还不是歇息的时候,小弟正要拜托赵哥同我再赴广阳,不知赵哥意下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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