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渴异常的王伦是被疼醒的,钻心得疼,咣咣咣~狱卒拿棍子敲打着栏杆,叫道,“哎几位都醒醒,开饭了哎!”一个大桶提进牢里,汤水骨头沉甸甸,厨灶间一手的泔水,狱卒还是花了十文钱买来的,要不然就优先喂狗了,“行了,都别装睡了,在这里,能活一天算一天吧。”
狱卒拍打几下二祥的脸,然后是石秀、王伦,三人依次醒来,昏暗的光线不知身处何处,不知什么时辰。跌跌撞撞挪动肢体,企图恢复知觉,嗓子里燥热,艰难吐出字句。
“东~家,石兄弟!”
“我这是在哪?”
恍惚良久,狱卒给一人喂了点水,自夸道,“几位,我这人够意思吧?拿钱办事,一定给恁做好了。”
后背疼痛,三人都不能翻身子,原来还有比打断腿更残酷的防越狱办法,让你连爬狗洞的动作都丧失!
“老哥!帮我看看后背的伤。”
狱卒笑笑,扯去王伦后背的衣裳,两肋下乌青一片,皱皱眉,“怕不是把胰脏锤破了吧?”
王伦闷哼一声,还能说什么?对自己的本事太过乐观,对官僚主义的无情认识太浅!真的是说翻脸就翻脸,死在这里就是死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保命了!
狱卒又查看了其他两人,比王伦也差不多少,总之,这三人两三日是废了,没有人架着,根本爬不出这牢门!
狱卒抱着肩为难道,“我说王大员外,恁现在是重大嫌疑犯,相公们把恁打成这样,却又要我保证恁能活命,这很难啊!”
王伦嘶哑道,“老哥有什么话直接说吧,大恩大德一定报答。”
“嘿嘿,你也该知道,现在证据确凿,三位活不了了,最后这一程,能不能像个人样走了,还很难说……”
“老哥,说重点!”
“嘿嘿,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三位要是赏些银钱,我可以保证让三位可以愉快得度过这最后几天~”
王伦惊道,“几天?难道不会审了?”
狱卒道,“会审之前嘛,三位肯定还是住在这里,到时候移交给朝廷大员,我的责任才算清了,在此之间,三位难道不希望吃的好点?住的好点儿?我都可以提供啊!”
“好~随你,到时候给你封500贯钱!不要声张~”
狱卒喜上眉梢,“小的也知道自己是个不入流的人儿,五百贯足够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啊~王员外!我知道恁身价不菲,这点小钱还是有的。”
王伦郑重道,“一言为定!给我吃饭,包扎伤口!”
“哈~听见没小的们,干起来哦~”
说干就干,三个狱卒分别照顾一人开始喂食,絮絮叨叨,“人只有吃了饭,才有力气活下去!”
……
“案子也明白了,多谢诸位见证!再谢诸位为我证明清白!”林摅衣躬到地,这案子揪心了七八日,今日总算有个落脚,起码的,大多数人相信自己是被王伦忽悠了。这就够了!
满厅众人饥肠辘辘,林摅大手一挥叫仆从上酒菜,撤去并拢桌案,众人重新分坐,铺上桌布盘盏,而后精美的食物纷纷呈上,酒坛子打开,美妙的吸鼻声,“哈~好酒啊!林大使,这是恁的私藏货吧?今天终于舍得拿出来了?”
“唉~有好酒也轮到你个大老粗喝~!”
齐舞姬盘旋妖娆,厅堂里满是开心颜,在寒风萧瑟的秋霾下,躲在屋里喝小酒吃大肉、看歌舞吹牛北最美不过了!
林摅看着一张张放纵脸,心下厌恶:要不是我有求于你们,何必低三下四讨好你们!真浪费我的好酒。
斜对过,朱胜非按杯沉思,回忆整个事情的细节,儿子朱唐卿了无心事,脆脆得叫着伯伯,没几盅,小脸通红,嘴已经瓢了。
“唐卿,少喝点~喝醉了出丑,可要挨板子!”
“放心吧爹,我没喝多少~丁伯伯说酒量要从小来练~他十岁就是镇上第一酒霸了~”
“别听他瞎胡咧咧。”朱胜非顿一顿,“你坐在这里,不要乱跑了,为父肚中难受,出去走一走。”
朱唐卿道,“孩儿知道了,父亲身体打紧吗?”
朱唐卿后脖颈挨了一下怕,“如个厕问这么多!”
朱胜非钻出厅堂,寒风呼呼吹鼓着衣裳,阴云下压,看来又是一场寒雨,紧紧掖了掖领口,朱胜非踏进卷散落叶中,他要去嫌犯那里!
熟悉的道理,熟悉的曲折,不时有书吏、军汉向他问好。
远远的,有人瞧见了他,高声呼喊,“朱提举!你在这里!”
朱胜非停下脚步,斜过里跑来一人,其貌不扬虎壮虎壮的,正是王伦的不对付祝家二少爷,祝虎!
祝虎恭敬拜见过朱提举,喜气压抑不住道,“朱提举,听他们说拿住了凶犯王伦?是不是真的?”
朱胜非点点头,“是审完了嫌犯王伦三人。”
“哈~”祝虎压抑不住自己爆喜的心情了,没想到出差几天,刚回来就能遇到这种喜讯!要是爹听到了多高兴!在兄弟面前多长脸!林大使决心拿下王贼,我也是出了大力气的!
“甚好甚好~我们祝家被他坑害得苦!他还勾结高官打压我家!差点家破人亡!现在这厮伏法,是罪有应得啊!”
朱胜非笑笑不说话,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祝将军一路劳苦了,快去厅内喝碗热酒吧。”
“哎!好嘞~谢过提举了!”祝虎再一拜,兴高采烈奔去议事堂方向。
朱胜非没走出十步,祝虎又向炮弹般打回来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