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悦翎平静地看着他,原来记得回家是他给自己画下的界线,却不能作为她的底线。昨晚经历了低潮、**、哀伤、愤怒、悲观、消极,她将婚姻中所有问题都集中考虑了无数次,然后,她真的累了,对这段婚姻感到疲累,对这个对象感到厌倦,对关于他的所有物也感到不耐烦。真真假假都无所谓,他出轨不止一次。熬过了漫长的烦恼期,再经历更漫长的挣扎期,她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她很想努力说出这两年多的心酸,但每次到嘴边又融化了,正如往时看到他就心甘情愿吞下所有苦痛一样。此时此刻,总算决定讲出来:“世淇,不仅仅是这件事,我理性思考过我跟你的婚姻,我发觉自己已经无法呼吸了,我们存在很多复杂问题。我无法接受你的工作与生活方式,你给我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离婚,不是朝夕之间的念头,而是长期以来的考虑。我们给双方歇口气,你也放开我,不然我迟早会变神经病……请你,签名。”
她眼眶通红,比他认识她的任何时候都要落寞。
诗诗备战了一个晚上,以为对方会像石头顽固不冥,没想到最后载在软柿子上,那种感觉说不上好受,却绝对在意料之外。于是乎,满肚子的狠话顷刻间烟消云散,她搜肠刮肚想要找出一句适宜的话,但只想到“谢谢”。然而,哪有小三跟正室说感谢?努力上位的小三无论何时都要用威严震慑前妻,才能过上反败为胜的日子。
方世淇已经溃散成沙。虽然早知道她很会保护自己,但没想到她会如此薄幸。好歹两人结婚两年多,哪怕她对他没有伉俪情深,至少也不该一意孤行说散就散吧?没有拳打脚踢,没有流出一滴泪,连迟疑和挣扎都没有,她直接和平解决,将他踢出局外。
这个女人的心肠到底是什么做成的?方世淇想着想着,就见到她将桌上的离婚申请表推过来,眼神坚定地递了一支笔给他。
他抓不住笔,手指突然变得无力,一遍又一遍地质问她:“这不是儿戏……你知道它意味着什么吗?”
单悦翎不为所动,依然坚持,“把名字签好,你应该比我更能读懂流程。”
方世淇心有不甘,将笔甩掉,“你到底有没有看我发给你的信息?看过之后,你还是要离婚?离婚就能解决问题吗?跟我脱离关系,就没有烦恼了吗?跟我结婚,你嫁的是我,还是生活?”
单悦翎紧紧盯住那张纸,再次将笔拿起来,放在他手上。她将所有希望都寄予在这张偷藏很久的纸,纸上反反复复的褶皱,映衬着她一道快要决堤的心灵创伤,她告诉自己,等到折痕满满,就该放过自己。而现在,她终于决定变回解放前的自己,自由,无拘束,不需警惕,没有规条,不做早餐,畅快睡觉,爱怎样就怎样。
“就当这是我单方面的决定。”单悦翎坚定不移,“我会好好跟公公婆婆以及我的家人道歉,离婚是我提出的,理由我会编好,至于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我相信离婚手续的进度不会对此造成阻碍,如果世淇能配合。”
邹诗诗两手托腮,沉静的眼眸对上单悦翎没有光彩的眼神,问:“你要什么条件?”
单悦翎低头思考。从来都不知道他有多少,他也许能算准她有多少。然而,与失败的婚姻相比,与出轨的丈夫相比,与刻薄的婆家比起,何必还要跟摸不透的钱过不去?
“你们定时间,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办,我工作比较灵活,无论哪天都能抽出时间。财产不需分割,原本就各存各钱,非常分明,至于赡养费,因为我没生孩子,哪怕打官司争取,也没多少,就忽略不计了。”
这条件跟没条件没差别。
邹诗诗看着单悦翎转身的背影,心想: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潇洒得简直不像样。
方世淇喊住她,“我再问一次,我不值得相信吗?你信任过我吗?”
单悦翎迟疑地摇头。
对方说好,一边抓起纸上的笔唰唰唰地签名,一边说:“如果你想以此为机会,跟我离婚,好让你奔去澳大利亚过日子,我可以成全你。”笔速比签结婚协议还快。
毕竟爱过他那么多年,她不想像仇人一样,“我们还是朋友。”
他背对着她,只留给她一个无声的背影,她看着这个背影,激起回忆的火花,他依然是她所认为的值得投资的优质股。她想她会怀念,但是再也回不了头。
这段婚姻如断奏的琴弦,止于这个音符。
手续是在五天之后的早上办理完成的。足足一个星期没有回方家,由于还没想好怎样跟方家人说明这件事,她编了个理由:糖糖跌伤腿需要人照顾。期间,婆婆问要不要让方世淇送汤水过去,邹阿姨发了腿伤的饮食禁忌,小姑说没人给她买衣服所以发愁,方老爷去了那家满庭院都是松树盆栽的店铺,给她发了很多照片。
每当刷开页面,看到他们的留言,她就心虚了。从民政局走出来,方世淇问,要不要送她回公司。她拒绝,可是方世淇坚持,原因是有些话需要交代。
因为关系的变化,这辆车也变得陌生了。
“我们行明天开始出国旅游。”方世淇将暖气调低,车内气氛没那么局促。
“嗯。”单悦翎知道他们公司大概10月份安排十五天的高管出国旅游,前两年她都有蹭去。今非昔比,没有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