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到现在才回来,甄祁帮她将一切办妥,把墓地证书以及相关收据交给她,单悦翎心头一块大石总算落地,忙招呼甄祁进屋,将方世淇拿来的食物推给甄祁,“随便吃点,等会儿就出殡了,晚饭起码要到5点才吃呢。今天真的麻烦你了,让你跑那么远办晦气的事,我心里过意不去,以后要遇到我能报恩的时候你千万别推辞。”
甄祁咬着热乎乎的鸡蛋仔,微微笑着,打趣道:“能帮到你们,我很荣幸。有需要你贡献劳动力的时候,你看我哪一次会推辞?倒是你,吃过东西了吗?”
单悦翎点头,催促他赶紧吃光。
十二点整,在喃呒佬敲锣打钹的指引下,送葬队伍朝西走,大概走了几百米,挑了一块宽敞的空地放下棺材。家属紧跟在棺材之后,单一国作为长子捧着神主牌走在最前面,小姑婆扶着单悦翎、亲戚扶着单母在行列的第二排,后头陆陆续续传来亲戚哭泣的声音。
哭丧是对殉葬者的尊重,无论你与死者关系如何,无论你与死者家属感情深不深,即便你挤不出一滴眼泪,也要用死者家属派发的毛巾,捂着口鼻,融入悲伤的氛围里,用严肃端庄的态度,陪死者走完入土为安前的最后一程。
哀乐并未停止,喃呒佬指示单一国带领殉葬队伍围绕棺材绕圈。拐弯的时候,单悦翎发现方世淇披上了白服,在她后头三四排的位置。转圈的时候两人眼神对上,他看到她泛红的眼睛和鼻子,而她愤愤地看着他。她不怀疑他吊唁自己父亲的诚意,毕竟曾经也算亲戚一场,但是如果只是这样,他没必要披麻戴孝做戏做全套。
礼毕,喃呒佬将棺材送上车准备前往墓园,亲戚和邻居都散伙,单母提醒大家晚上再来吃饭。甄祁主动提出要送单悦翎和单一国去墓园,单悦翎不同意,送葬车上有座位,没必要劳烦甄祁跑一趟,何况不相干的人都想绕过别人的白事,跑墓园不吉利,她不想连累甄祁,“葬礼已经办完了,我们都非常感谢你特地跑来吊唁,剩下的收尾工作我们姐弟俩慢慢做好,你工作繁忙,趁着入夜之前,赶紧开车回去吧!”
甄祁眼尾掠过同样没有马上离场的方世淇,方世淇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在人群中显得尤其突兀,刚才又穿上丧服,这让甄祁觉得不可理喻。不过,男人之间的小动作、小心思,往往不言而喻。方世淇不走,他也不会走。
正午的阳头格外毒辣,微风送来初秋的问候,因为不是旅游旺季,海滩上只有本地人。单悦翎瞅着预料之外的不速之客,仍然想不明白他从何得知单父的死讯。对于工作狂来说,工作日请假多么不容易,还一大早就到达,估计凌晨四点就出发了。如果是从前,她一定感动涕零,暗下决心要报答他对自己家人的珍重。
但是,已经离婚了。
她淡淡地说:“谢谢你远道而来吊唁,你的心意我爸会收到的……不送了,慢走。”
方世淇抿唇轻放,心里有很多感受,从来的途中就积攒了很多话想说。当初离婚,他不够理智,等风波暂停,回头想想,离婚并不是消停矛盾的办法,反而将她推出他可控的范围。
“单小姐,可以启程了吗?”远处送葬车上的司机大声催促。
单悦翎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紧紧盯着方世淇,方世淇自知现在不是好时机,死者为大,儿女私情应该排在最后。“行……”方世淇点点头,轻轻地说:“一路顺风。”
两个热心男人都被打发走。方世淇瞥了眼吃瘪的甄祁,转身往停车场走去。他很早就发现甄祁的存在,自甄祁开车从墓地回来,他就一直在留意甄祁所扮演的角色,用时下流行的话来讲就是备胎。从前他还能有权干涉,现在只能光看着生气。
不同于方世淇的不辞而别,甄祁笑着跟姐弟俩告别,也转身往停车场去。
单一国往送葬车上一瞅,扭过头大喊:“qi哥!”
远处两人同时往后看,单悦翎盯着这个场景,赶紧扯住单一国的脑袋,将他硬塞上车,吩咐喃呒佬开车。单一国撇嘴埋怨:“好挤!明明能坐舒服的车,为什么要跟人家挤棺材车?”
“这是你爸的棺材,又不是别人,你最好闭上你的嘴巴!”单悦翎恶狠狠地怼回去,又问:“甄祁给的帛金多少?方世淇又给了多少?”
单一国眼露精光,挠着后脑勺,歪着嘴笑着:“都不少!姐,我跟你说,这次葬礼不赔反赚,离不开这两人贡献大。”
单悦翎不理他的废话,咄咄逼人地问:“到底多少?”
单一国怪她脾气差,愤愤不平地拿出手机,“甄祁发的是支付宝2万块,至于方世淇嘛……”他拿出帛金记录纸,意犹未尽地数着上头的数字,单悦翎乍一眼看去就觉得后头的零不少,抢过记录纸仔细数数。
单一国骄傲自满地说:“别惊讶,确实是六位数。他直接给银行卡,等我回g城将钱都拿出来。密码,他说你知道,如果不记得就问他。姐,到底密码是多少?”
单悦翎伸出手掌,语气依旧逼人,“这么多钱你都敢收?先不说方大少,就说甄祁!人家甄祁连咱爸的样子都没见过,你好意思收人家帛金?你现在马上把帛金退回去,就说大家关系好,让你当跑腿还没正式感谢你,你也别交帛金给我们。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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