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餐厅出来,凌俐忙不迭跟祝锦川告别,匆匆逃离他的视线。
她一路上都在琢磨案子的事,想着尽快把答辩状写好,可满脑袋正经事在看到1802里的田正言和南之易的一瞬间,变成大大的一个馋字。
他们还在吃着午饭,桌上一锅热气腾腾的汤,桌面上若干个盘子摆着凌俐认识或者不认识的各色海鲜,汤白味鲜,只用最简单的煮法,可空气里那鲜美的味道勾的凌俐偷偷咽了口唾沫。
刚才那顿食不知味,她根本只垫了个底,这汤锅看起来闻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听到凌俐进来,田正言转过头来看看她,说:“你打算怎么过去?”
凌俐都还没来得及放下包,愣了愣,有些怯怯地反问:“我有资格坐飞机吗?”
这是还记得上回被南之易勒令咖位不够不许坐飞机的事。
南之易闻言也侧过头,毫不犹豫接嘴:“当然不能,你和那什么什么帆的,坐高铁过去汉阳,把湖东搞定,再去沙市。”
凌俐老老实实一声哦,田正言却捞出一只野生海虾,慢悠悠剥好,又细嚼慢咽吃下,慢条斯理说:“你要想省钱,带上你的小番茄坐高铁去,我和千帆时间宝贵坐飞机。”
南之易很是不服,扔下筷子反驳道:“小跟班凭什么坐飞机,跟小番茄一起坐高铁去。”
田正言白他一眼:“我的跟班好歹一个博士研究生,手里好几个和法院合作的课题快要结题了,也不是闲人,能抽出几天跑一趟已经很不容易,不能再浪费在路上。你的小番茄反正除了这案子没别的可忙,跟你一样不务正业,你俩一块坐火车,正适合。”
被田正言鄙视了一通,南之易对凌俐绷着个脸:“小番茄,就因为你打不过小跟班,我被你拖累了。”
说得凌俐默默地低下头,对自己的学渣属性很是惭愧。
始作俑者分裂一般跑出来主持公道,对着南之易开怼:“你欺负小番茄干嘛?话说,你这个账号被查封还要靠我接济才能活下去的人,才是最没资格坐飞机的那个好吗?”
此言一出,没了万恶的金钱撑腰的南之易,顿时觉得自己比田正言矮了几分,讷讷的说不出话,好一会儿闷声闷气一句:“这个时候跟我说钱?你要是少去给霸王龙千里送一次,我们四个头等舱机票都有了。”
凌俐听他满嘴跑火车越说越不像,又看到田正言眸色深黑似是要发火了,害怕两人再度就这个问题吵起来,赶忙开口:“要不田老师,还是坐飞机去吧。我还有些钱,要不,我先帮南老师垫?”
这下子,不仅南之易傻眼,田正言也跟吃了个苍蝇似的,在心底默默骂了句脏话。
尼玛,老婆说的都是对的,这隔行如隔山,拉个皮条怎么就这么难?
南之易哼哼半天,终于被打败:“小海獭,我要吃软饭也得吃田正言那碗,还轮不上吃你牙缝里省下的贝类。还有,想吃东西就直说,你那眼珠子都快掉进锅里了,看着海虾使劲咽口水,装什么呢!”
田正言也不急不缓跳出来补刀:“快坐下吃吧,东西太多我们吃不完。”
凌俐囧,这一下子就被看穿的滋味太爽了。
不过,她条件反射般,自动自觉从厨房拿了筷子和碗,选择性忽略田正言憋笑的表情,淡定地吃起来。
她一边吃着,一边感叹,和逗比呆久了,果然会传染上不着调的属性,连带着脸皮,都厚多了啊。
三天后,两位长江学者携带各自的跟班,到了湖东省会汉阳。
高铁和飞机之争最终以飞在天上的取胜。好在凌俐上次大概是因为前一晚没有休息好,早饭又吃得太多哦,这次小心翼翼格外注意,倒是没有在飞机上吐,只是遇到气流颠簸的时候心里会有点发慌,脸色也不大好,惨白惨白的。
南之易非常不识趣,隔着个过道也指着她笑得前仰后合:“你是东北山荷叶的近亲吗?一个是遇到水变透明,一个是遇到气流就吓得褪色。”
坐在他旁边的田正言实在看不过眼,拿胳膊肘狠狠撞了下他的肚子,这才让讨人嫌星人闭嘴。
到达汉阳的当天下午,几人就马不停蹄赶到发生绝收最严重的蒲县。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顾不得休息一下,田正言马上联系到了当地的农科所,要了解品优千号绝收的情况。
当从农科所某办事员手里接过那厚厚一叠关于绝收情况的报告,以及现场照片的时候,一向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的南之易,罕见地沉默下来。
他默不作声看着照片里那一片片枯黄伏倒的稻子,既没有叹气也没有摇头,只是那一向通透漆黑的眸子,渐渐地黯淡下来。
凌俐知道他大概是被确实发生了绝收这件事影响了心情,也不敢多话,老老实实坐在他旁边,没有多说一个字。
田正言倒是和那办事员相谈甚欢,问了一阵子绝收后农民的补偿问题,以及绝收发生时候稳控工作的情况。
当得知蒲县的农民在发生绝收后,先砸了农科所旗下的种子站,后来又跑到汉阳山崎种业打砸伤人的时候,田正言拍着那小伙子的肩膀:“维稳工作着实不易,我们捅的篓子,却让你们受过,实在是不好意思。”
之后,就拉着那小伙子到了办公室外面。
凌俐有些好奇地探出头看了眼,发现他俩站在走廊的尽头交谈着,而田正言那神态动作语气,竟然满满的江湖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