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俐展示证据完毕,公诉方的质证直击要点——就像解晚露在庭前的判断,客观证据已经足够多,她这些建立在推断和推理上的东西,都不是实锤。
旁听席上南之君神色严肃,眉头紧拧,显然,哪怕他并不是刑事条线出身,也基本能看出目前的局面,对南之易很不利。
只是在和凌俐短暂的视线相接时,他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是在鼓励。
公诉方质证结束,法官询问被害人律师:“被害人方律师,请问有没有质证意见需要发表?”
结合那律师之前的表现,凌俐以为他依旧会低调,然而,那律师却忽然开了口:“对于刚刚被告人辩护律师所举示的被告人人品的证据,我有问题想要问辩护律师。”
合议庭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被害人律师,向被告人律师发问,不是庭审调查阶段应该做的事,你可以到辩论阶段。”
陈律师却说:“我想问的问题,正好和被告人的人品有关,也正好是案件的事实部分,所以还请允许我问问题。”
这场审判有了南之君非要旁听的前车之鉴,早就坏了规矩。合议庭也不好意思不一碗水端平,商量了一下,便允许了陈律师的要求。
凌俐心里隐隐料到对方是有备而来,也基本上对他想提出的问题了然于心。
果然,陈律师一开口就直击她的痛点:“你一直在强调南之易人品良好,那南之易为了被害人而抛弃你的行为,你应该怎么解释?”
凌俐早料到对方律师会抛出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和本案无关,我不需要回答。”
祝锦川难得地发表了补充意见:“如果有辩论意见,建议被害人方律师,等到法庭调查结束以后再开始。”
法官也表明了立场:“被害人律师,如果没有新的质证意见,那法庭调查就此结束。”
那律师却忽然说话:“既然不能申请被告人律师回答,那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询问被告人关于犯罪动机和犯罪心理的事,请合议庭予以准许。”
凌俐眉心一跳,下意识感觉这个举动并不简单。
如果要询问被告人,为什么不放在刚才的询问阶段进行?非要放在现在?而且,偏偏要放在点明她和南之易的关系之后?
显然这不是要给合议庭看的,因为法官不会关注这些和案情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上。
那么,这律师的一举一动,到底是针对谁?
想到这里,她紧抿着唇,看向被告人席上的南之易,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
合议庭经过两三分钟的讨论后,终究还是允许被害人律师的申请。
南之易依旧是之前什么都不在乎的神色,甚至还有一丝的好奇——好奇被害人律师,究竟会问他什么问题。
那律师翻看着手里的几页纸,终于抬起头:“被告人,刚才你的律师一直试图证明你的人品不错没有犯罪动机,那么我想问,抛开本案不说,你杀过人吗?”
祝锦川的反应很快:“反对对方律师提出与本案无关的问题。”
南之君则是闻言面色一变,赫然起身:“你说什么?”
陈律师看了看祝锦川,又看了眼南之君,马上转过脸朝着审判席:“审判长,这关系到本案被告人犯罪动机,是非常关键的问题。另外,还请您阻止旁听人员不经允许的发言。”
法官为难地看着旁听席上面色阴沉的南之君,还是发话让他保持安静,之后他允许了律师提问,还对南之易释明:“被告人,你必须回答被害人方律师的提问。”
南之君紧皱着眉默默坐下,没有再说话。而祝锦川神色凝重,眉头紧皱的样子,似乎很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陈律师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之后请南之易作答。
南之易刚才还有些好奇的眸色,现在是云遮雾罩一般,只回答了三个字:“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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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律师似乎早就料到南之易的回答了,继续说:“你说不知道,我可以帮你回忆一下。二十年前的四月十七日,在花城市中级人民法院,你的哥哥,也就是现任阜南高院的院长南之君,被案件当事人袭击。当时南之君中刀不省人事,其后还在医院住了两个月才出院。案发现场,只有十二岁的你,和两个身体支离破碎的犯罪嫌疑人。请问,那是你第一次杀人吗?”
“反对!”祝锦川差一点站起来,声音急促,“反对对方律师提出诱导性问题。”
合议庭显然对刚才听到的那段往事震惊不已,审判长瞪圆眼睛看了看陈律师,又看看南之易,声音有点颤抖地说:“被告人可以不用回答刚才的问题。”
那律师也没有纠结于刚才的问题,继续说着:“那我换一个问题,被告人,当年你十二岁就能杀人碎尸,武器还只是一把水果刀,那么当你知道被害人撒谎,破坏了你和凌律师的婚事后,会不会恼羞成怒制造一场类似于自杀的坠楼,来报复被害人?”
凌俐早已吼了出来:“你胡说,他不会这样。”
而祝锦川则面朝着审判席说:“辩方反对被害人律师提出假设性的推断。”
说完,他注视着凌俐,示意她冷静下来。
还好凌俐没有进一步失控,没有继续在法庭里放大音量和对方争吵起来。
然而,她心里涌起一阵无力感,只觉得局面渐渐失去了掌控,天平已经悄然滑向了对面。
审判长还没来得及对刚才的问题作出评判,在旁听席上的南之君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