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之易还在笑着,而审判席上的三位法官集体无语,似乎还没从刚才听到的那些秘辛里回过神。
凌俐被他诡异的笑声弄得脊背发凉,而南之君早已稳不住了。
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看着南之易,嘴里唤着他的小名:“小易,小易!你冷静点,哥不会让你有事!”
凌俐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说: “三个成年男人,对上我委托人,十二岁的男孩,我委托人奋起反抗致死两人,算不算无限防卫?”
这是她在听到那些往事之后,第一次以律师的身份反驳。
陈律师则微笑着说:“那时候还没有无限防卫权的理念。”
“法不溯及既往,除非从旧兼从轻,你用根本就不能用刑法来评判的行为,作为攻击我委托人的工具,不仅体现出你也有违律师职业道德,也体现了,你们通过这一场案子,想要达到的不可告人的目的。你就甘心作为某些势力的走狗,来毁掉一个大有前途的科学家?”
陈律师马上反对:“审判长,反对辩方律师适用带有人身攻击性质的语言。”
凌俐则回应:“如果说这叫人身攻击,那你扯出二十年前发生的事,又应当怎样评判?”
她顿了顿,趁着对方还没回应,加重了语气:“另外,我还要提醒对方律师一句,司法工作人员、辩护人、诉讼代理人或者其他诉讼参与人,泄露依法不公开审理的案件中不应当公开的信息,造成信息公开传播或者其他严重后果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或者单处罚金。
说着,她朝向审判席说:“我提请合议庭注意,如果开庭后关于今天庭审的任何细节流露出去,那么,应当依照我刚才提过的罪名,追究对方律师的责任。”
对面律师嘴角明显有个抽了抽的动作,之后便收起了得意洋洋的态度。
不过,等他的目光重新回到笑了一分多钟还在笑的南之易,嘴角勾了勾,似乎对南之易现在的状况很满意。
岂不料,他都还没来得及露出胜利者的姿态,南之易的笑声却忽然停了。
他收起刚才诡异的神色,侧脸朝着控方席:“你的老板是想看我这个样子吗?很抱歉,我现在还不能让你们如愿呢。”
之后,他又回过头,朝着满脸担忧的南之君缓缓地说:“哥,你别生气了也别担心,你以前害怕我记起来的事,其实我早就记起来了,只是没告诉你们而已。”
南之君有些错愕,之后艰难地开口说:“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南之易微微闭眼,之后睁大双眼灿然一笑,眸子里一片清明,根本不见刚才的茫然与空洞。
他说着:“我的睡眠一向很好,尤其是累的时候,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也很少做梦。但是,只要我哪一天做了梦,那梦的内容必定是这样。”
他说到这里,微垂着眼睫,声音轻缓似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梦一开始就是一扇门,我推开门,就会有血淌到我脚下,之后,还会出现一滩看起来像是血肉和内脏混杂的物体。再之后,画面一转,我又和陆老师一起坐在一个高楼的楼顶。她和我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跳了下去,我看着她白色的连衣裙被血染红,再之后,我就会惊醒。”
南之君看着他,紧握着拳,因为太过用力指节开始泛白。
南之易抬起头,微微一笑:“十几年来,这个梦重复了无数次,也让我渐渐地回忆起,其实梦里的场景,都真是发生过。所以,我其实想起来了很多,不仅包括那两人是怎么死的,我还知道梦里面门边的血就是你的。当年你差点死在他们的刀下,我杀了他们,是他们罪有应得。”
南之君忍不住地哽咽:“我知道你会有一天想起以前的事,没想到是这样的方式。小易,这些年你过得这样哭,为何不告诉我?”
南之易:“哥,你别伤心,当年陆老师是怎么算计你和嫂子的,我也全都想起来了。另外,还有小时候好多好多的事,我全部记起来了。”
他顿了顿,放缓了声音,开始回忆:“我记得三岁那年我发高烧,你背着我去医院,却在路上摔了一跤。我没事,你的腿瘸了一周。”
“爸妈因为一个军事秘密项目都不在家的三年,我和奶奶都要糖人,你只好一人买一个,又要哄老人又要哄孩子,好不辛苦”
“还记得,那案子以后我看到红色就尖叫,被镇里人当怪物一样的时候,你因为旁人的闲言碎语,一个书生却和隔壁卖猪肉的打了一架,结果被揍成猪头。”
南之易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叹着气说:“哥,对不起,都是我太任性了。”
再之后,他转头看着那位陈律师,眸子黑亮:“你想知道二十年前那案子的答案?那我告诉你好了。第一个死的那个,并不是被水果刀捅死的。他们要抓我,而我哥宿舍的吊扇不那么稳,我一边借着身体瘦小躲着他,一边趁机把吊扇开到了最大的档。不知道是他运气太差,还是我运气太好,恰巧他追我的时候吊扇真的落下来了,扇叶旋转着削掉了他的头,只剩一点皮连在颈项上,那血到处飚,整个屋子都成了红色。”
说到最后,他嘴角带笑地一摊手:“至于剩下的那个被吓傻了,才是被我捅死的那个。我很害怕所以下手重了些,导致尸体有些惨不忍睹,我那时候太小受不得刺激所以疯了,就是这样简单。”
那律师目光闪了闪,之后不再和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