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立院以来已有上百年的历史,其中出了无数才子名人、武将文臣。
太学的前身原本只为皇亲贵族所设,经过百年的调整改变,也渐渐面向布衣百姓,只要是资格达标,被审查官通过的,皆可入学。
太学坐落于盛京繁华之处,却又奇特的仿佛与外界隔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就好像虽处闹市却不在其中。
大云朝尚文,人们对于读书人有着莫名的尊崇,对于培育了更是心存敬畏。明明是人来人往的街市,却少有喧嚣,过往百姓都自发自觉地不去惊扰里面莘莘学子的清净。
更有甚者,人们还会带着自己蹒跚学步的子女来到太学门外,指着里面道:“儿啊,你日后要是能争点儿气入太学念书,那你老子我可真是睡着了都能笑醒过来。”
在他们心中,太学里教出来的学生一个个都是有大学问的,是未来的国之栋梁,光宗耀祖的。
就这样,施宁宁懵懵懂懂来到了天下读书人梦寐以求的殿堂。
此时的天刚刚放亮,除了施宁宁和双胞胎之外,周围陆陆续续来了很多年龄相仿的小萝卜头。
大家都穿着颜色、款式一样的学生服,这样一来,穿着便服的施宁宁就显得尤为显眼,经过他们身边的小书生们都面带好奇地盯着这位面生的小妹妹看。
施宁宁很不习惯被人这么围观,尽管她能感受到这些人眼中没有恶意,但还是下意识埋着头躲到双胞胎的身后。
又一个假借跟施杰昀他们打招呼的名义来看施宁宁的学生上来了,他先中规中矩地朝他们行礼,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儿的,然后瞥了瞥双胞胎身后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施宁宁,问出此番的目的:“施兄,她是谁呀?”
施杰昀扬着下巴:“这是我幺妹阿宁!”
“是吗?”那位模样也是个小豆丁儿的学生见施杰昀回答自己后,施宁宁也露脸朝他怯生生地笑了笑还有些不好意思,挠头问,“阿宁日后也要来太学读书吗?”
这个小妹妹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多好看呀。
施宁宁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在太学第一个向自己搭话的同窗的问题,就被跳脚的施杰昀打断。
“阿宁是我们叫的,你不准这么叫!”
一旁的施元安也认真点头以示赞同。
那学生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那不知阿……”嘴里的‘宁’字在接触到施杰昀凶神恶煞的目光后打了个转,硬生生变成,“这位同学如何称呼?”
大家都是同学,说个名字交个朋友总可以吧?
谁成想这下子施杰昀撸着袖子跳得更高:“你这小子贼眉鼠眼的,打听我们家阿宁的闺名是何居心?当心我揍你!”
人好好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孩儿被施杰昀这么一通威胁怒骂下来硬是眼眶都发红了,泪珠子在眼睛里不停打转。
生性内向的他能鼓起勇气主动向施宁宁搭讪实属不易,现在那点仅有的勇敢火苗也被施杰昀灭的一点儿不剩了。
“你、你有病!”气鼓鼓吼出这么一句后小孩儿转头就跑,生怕施杰昀追上来。
施杰昀反而得意洋洋地朝施宁宁眨眼,那意思是——怎么样,二哥厉害吧?
施宁宁不露痕迹地悄悄后退几步,试图远离他,并在内心深处默默赞成方才那小孩儿的观点。
娘说过缺心眼这玩意儿会传染人,自己的脑子本来就不好使,可别再蠢上加蠢。
“施公子,郡主。”正在此时一道年迈的声音幽幽从斜后方传来叫住了他们。
施宁宁与双胞胎一齐回头,看见一个身着软烟水墨色长袍的长者颤颤巍巍向他们走来。
正是太学院长——林远山。
也是施杰昀、施元安二人的任课夫子,前几日到临堂侯府入学帖子的就是他。
见到院长,顽劣如施杰昀也收起了脸上的嬉皮笑脸,恭恭敬敬行礼道:“院长安好。”
施宁宁赶紧依样画葫芦随着他们行了一礼:“院长安好。”
“嗯。”林远山曾是两朝帝师,就连当今陛下见了也要尊称一句‘夫子’,虽说如今年事已高且在朝中并无要职,但很能镇得住太学里的这群毛孩子。
林远山是个典型的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文人,身子骨孱弱的很,宽大的院长袍子穿在他身上空荡荡的,仿佛风一吹就能将他刮倒。
林远山捋着长须,打量施宁宁片刻后对施杰昀、施元安二人道:“马上就要敲钟了,你们快些去准备,老夫带郡主前去朗庭轩。”
“这……”施元安有些迟疑,她不放心地看着施宁宁,对着林院长欲言又止。
林远山自然知道她在焦虑什么,心下暗暗点头——看来临堂侯府的几个兄弟姐妹间感情的确深厚。
“郡主,老夫知道你所忧为何,你且放心,小郡主的情况……老夫已经了解过了。”说到一半的时候林远山看向尚且年幼的施宁宁,表情似有不忍。
人一旦上了年纪,就会对那些长相福气讨喜的后辈多几分喜爱,施宁宁刚好就是这样的人。
可惜命途坎坷,可惜,可惜啊……林远山暗自叹息。
双胞胎有些为难,倒不是信不过院长,只是阿宁胆小怕生,恐怕不会轻易跟着不熟悉的人走。
气氛一时有些凝结。
周围学生、夫子来来往往,皆是对着这一老三少僵持在原地的景象纷纷侧目。
施宁宁左看右看,最终咬了咬唇,像是在心中下了很大的决心,她轻戳二哥的后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