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易安心里吃惊,其实她只在那次借白慎行心魔幻化出来的模样对严掌门有了点迷迷糊糊的印象,但记得不怎么清楚了。只是门外的人一身出尘的白色道袍配青色内衬,是无佑山的特产,而最明显的是腰间挂着一枚掌门玉佩,那枚玉佩毕易安在严长老身上见过。
严必清淡淡道:“相爷夫人深明大义,严某实感佩服。”
身穿华服的男人开口了,声音低沉而缓慢,一字一顿,带着身居高位久了的人特有的口吻,“这种话就不必多说了吧。”
“剩下的事可否与二位单独谈谈?”
妇人伸出一只手,“这边请。”
三人丢下小白慎行离开了,下人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那点火光拐过一个转角,就再也看不到了。
小白慎行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久久地站着,直到老管家提醒他该回房睡觉了,才如梦初醒似的,接过管家手里的灯笼嘱咐他们不要跟上来,脚下步履匆匆地走了。
毕易安从屋顶上窜了下来,像只悄无声息的燕子一般穿过庭院回到了白慎行房中,调整好了坐姿,单手支着脑袋眯起眼睛,像是等久了支撑不住地睡着了似的。
门被人从外面风风火火地打开了,白慎行原本几乎是闯进来的,见到此情此景一下子放轻了手脚,把灯笼放到了门边,轻轻地吹熄了。
毕易安像是被人吵醒了似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道:“怎么才来,他们都跟你讲什么了?”
“不太清楚,好像是什么大事。”
白慎行毕竟是十二了,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孩童,有些话大人大概也不想在他面前提起。
毕易安点了点头,忽道:“那位道长你以前见过么?”
“不记得了,应该没有。”他似乎不太想提及这个话题,“你饿么?”
“还好。”
少年露出一丝兴奋的神情:“我带你去厨房偷东西吃。”
到底是个男孩,天生就有顽劣之心。
毕易安哭笑不得,两个人像做贼一样偷偷地溜了出去,借着月光摸索着路。路上碰到老管家,把二人吓了一跳。毕易安一闪身缩进了花草里,不知是什么花朵,散发着馥郁的芳香,弄得她鼻子直痒痒,好不容易才忍下要打喷嚏的念头,只希望那管家能快点走。
小白慎行却是淡定自如地应付着老管家:“昌伯,你这是要上哪去?”
老管家笑眯眯地答道:“去给相爷他们送夜宵,看阵势今晚上似乎是要谈很久,先把东西备上了,以防万一。”
“哦,这样啊。那您慢走。”
“哎好。”老管家也没问小公子夜里出来是要干什么,挎着食盒提着灯笼走远了。
小白慎行这才冲着花丛里面小声叫道:“你出来吧。”
毕易安满身花粉叶片地钻了出来,形容狼狈,不过在夜里并不怎么看得清,也不必在意。
她还没说话,先打了几个喷嚏,完了抹了抹鼻子,道:“我对花粉也不过敏啊……”
白慎行小声地笑着,道:“你身上好香啊。”
“这话在别的女孩子家前说,是要被骂色胚的。”
“那我就只和你说。”
“……”
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些年里白慎行到底经历了什么。
两个人潜进厨房,白慎行让她不要点灯,熟门熟路地打开柜门,给她找了些点心吃。
正好有一缕银白色的月光透过窗洒进来,在黑暗中独辟出一方光明。
毕易安和白慎行坐在那束光的两旁,夜静得令人有些发慌,她慢慢地吃着点心,白慎行又给她倒了点水,吃起来不那么干。
静默了一阵,白慎行忽然道:“像在听老鼠偷吃东西一样,切切嚓嚓的。”
毕易安慢条斯理地道:“那也是主人自己领进来的老鼠。”
白慎行轻笑了一声,偏头看她。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毕易安坐在光线照不到的地方,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在那儿,他也找不到方向。
但他却有些出神,低声喃喃道:“……你明天会走么?”
毕易安顿了顿,“我不知道。”
“那你陪我放了风筝再走吧。”
毕易安似乎是笑了一声,“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要放风筝?”
“一定要放的。但是我很难出去,明天夫子还要过来,一上午都要听课。”他有些烦躁地动了动身子,道,“那老学究实在太无聊了。不过明天下午要进宫去,在路上倒是可以跳马车逃跑,到时候我们找个地点碰头。但是我没有风筝……”
“等等等等,打住。”信息量太大,毕易安把他的话又在脑中过了一遍,道,“……跳马车?”
白慎行似乎不像开玩笑的,“嗯。虽然我没有风筝,但我们可以去买一个……”
“不不不,且不说你跳车会不会出事,你就不怕你爹把你打一顿?”
白慎行微微一顿,他缓缓地低声道:“……他不会的。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打过我。”
毕易安愣道:“那、那也不行啊,你回去怎么和你爹解释,说你为了和一个还没出阁的少女一起放风筝,所以跳下了马车?”
“你不是仙女么?”
“……这不是重点。”毕易安头疼地想,这孩子思想怎么有点极端啊。她道,“再说了你从马车上跳下来要是摔断了腿,你爹不会担心么?你娘不会难过么?你……”
“不会的!”这句话不知戳中了白慎行的哪根神经,他猛地站了起来,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