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仪目送着中年女子出去,心里很不是滋味,在听到黑衣刺客被人劫走这个消息时,就更不是滋味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陶珩衍也是无比心累,总觉得脖子上被人拴了一条绳子,拉着他往前跑,无论如何也不允许他停下来。
陶珩衍不由得发自内心地重重叹了一口气。眼下唯一能让他释怀一些的,大约就是平遥山庄一切如常。至少到目前为止,这群人的目标都只是他们。
“几个人,往哪里逃了?”夏台守卫森严,且陶珩衍又加派了各处人手,即便如此,竟还是被劫走了。
“只有一人,出了夏台便不见踪影。”那人面有愧色,等着陶珩衍责罚。
陶珩衍已经完全可以肯定,栖寒别院里有黑衣刺客的内应,更甚者,这些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混进了栖寒别院。
他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吩咐道:“在别院里搜,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许放过。没得我的允许,暂时不许任何人离开别院。”
今早离开栖寒别院之前,陶珩衍曾去夏台看过,黑衣刺客身负重伤,奄奄一息。带着一个濒死之人,想必跑不了太远,多半还在栖寒别院中。
陶珩衍遣走了手下,又嘱咐令仪与温霖棐:“最近不安生,即便是在这里,凡事也都长个心眼,不认识的人,一定多加警惕。”
栖寒别院空置太久,陶珩衍一直没有亲自管理,疏漏薄弱之处颇多,才会让人趁机钻了空子。
陶珩衍双管齐下,决定一面继续搜寻,一面将别院彻底整顿一番。无论能不能找出其中浑水摸鱼之人,都能起到震慑的作用,不至于像这今日一样,大白天明目张胆的劫人。
栖寒别院一时草木皆兵,人人自危。与此同时,紫云楼的气氛也不甚轻松。
司徒煊回想着午间的那起命案,满地的鲜血历历在目,没来得及合上的双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与恐惧。
司徒煊不觉握紧了拳头,狠狠砸在桌上。茶杯发出的如同嘲讽一般清脆的响声,更添他的烦躁。
门口多出的一条人影使得茶杯幸免于难,司徒煊把举到半空的茶杯放了回去,扬声道:“进来。”
来人着了一身月白儒衣,看着像是个真正的读书人。他没有过多客套,开门见山道:“大人,人被官府带走了。”
“让人继续盯着,见机行事。一旦有机会,还得劳烦先生从中周旋,把人接回来。”司徒煊顿了顿,发出一声似是不甘心又哀婉的叹息声,“好生安葬。”
好生安葬,是给这些死士最好的交待。
儒生心领神会,又继续问道:“那之前的事,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司徒煊怒火中烧:“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如此猖狂。”
儒生就在旁边静静站着,等他平静下来,才缓缓道:“大人莫要动怒,伤身子。”
“会是谁,阿澈,你觉得,究竟会是谁呢?”司徒煊撑着头,似是喃喃自语,末了却带了儒生的名字。
丁澈摇了摇头:“此人隐藏颇深,势力又极大,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还得多费些时日。”
司徒煊有气无力道:“那散播流言的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只是……”丁澈没有说下去。
“死了。”这算是司徒煊意料之中的结果,“没关系,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新的传言,到时再做打算不迟。”
然而三天之后,江湖上流传起的不是连缬花的消息,而是夜雨盟再受重创,陆方林与徐青溪生死未卜,不知所踪。
彼时令仪正蹲在石桌旁,将点心一点一点掰碎了喂给小猫。
这几天忙得团团转,能按时吃上一顿饭已经不错,至于点心,早都被遗忘在了角落里。除了三天之前温霖棐饥不择食吃了几块之外,还剩下一大半。
今日终于稍稍得了闲,令仪与温霖棐泡了一壶茶,摆了点心,坐在院子里吹着秋风,好不惬意。
不知是点心的香味飘了太远,还是猫鼻子太灵,角落蹿出一只小橘猫,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令仪手里的点心,奶声奶气地叫唤了几声。
令仪的心顿时软了,要不是温霖棐拦着,险些把余下的半盘点心都给了它。
这块点心格外瓷实,小橘猫啃了半天都没啃下来,令仪便仔仔细细地一点一点掰下来喂到它嘴边。
一人一猫,一喂一吃,动作行云流水,和谐的不得了。
然而令仪的动作突然停滞了下来。
她把手里的点心捣鼓了半天,小橘猫不满地嚎了几声,令仪不为所动,继续捣鼓点心。
温霖棐觉察到异样,随手又拿了一块点心丢给小橘猫,绕到令仪面前,正好瞧见令仪从点心里抽出一张纸条。
温霖棐一愣,差点转头去把小橘猫嘴里的点心抢回来。小橘猫有所警觉,叼着点心一溜烟儿跑了。温霖棐只得安慰自己:“不是所有点心里都有小纸条。”
温霖棐的注意力落回了令仪手上。从背面看,依稀可见纸条上歪歪斜斜的一行字,温霖棐半天没辨认出来,却注意到令仪微变的脸色。
“写了什么?”温霖棐突然觉得心底一空,不踏实感油然而生。
令仪缓缓转过纸条,从狗刨般的字体里,温霖棐依稀辨认出了“碎叶、连缬”这四个字。
“碎叶城?”这是温霖棐的第一反应。“他怎么会知道?”这是温霖棐的第二反应。
三天时间,足够温霖棐了解这包点心的来历,这个纸条出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