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杜六叶一跃而起，两人同时站直了身体。
绯凌烟？
这是玄青观特有的求救信号，在杜六叶七岁时，黄逸云带着她共合研制出来的。烟火呈圆形射向天空，绯色红霞，散作光圈。
她们曾约定，只要是玄青观的童子，皆可以携带。倘若有难时，只要扭动绯凌烟，哪怕山高路远，众人也会前去搭救。
但她们在观中，非常安逸，如同在家里。没有人会把这个随身揣着。最近，杜六叶只发给空灵一人。
黄逸云也反应过来，观察了几息，就飞身往后山而去。她功力高强，几个闪跃，已经没了踪影。
“师傅——”杜六叶不顾一切的跟了出去，往后山狂奔。
杜六叶只记得，那一晚，风很大……
摧残着山道两旁的树木，如同被鞭打般，东倒西歪。伏地恣意狰狞，张牙舞爪。
西南的天空，挂着一颗非常明亮的星子，只是孤零零的……
杜六叶奋力疾跑，有时她感觉好像快被风卷起来似的。寒风抽在脸上真的是生疼。后来慢慢她就没有感觉了，脸上已经麻木了，四肢也冻僵了。
但她什么都不管，疯了一般往半山腰奔去……
东边天上，半轮满月，翻着白眼，明晃晃地看着黄逸云怀里，那个浑身是血，双目微阖的孩子……
杜六叶觉得自己肯定是做噩梦了……
肯定是这样……
她踉踉跄跄攀过岩石，步履蹒跚，脚下一不留神，瞬间踩空——
她摔倒在地，但她却感觉不到痛。
她想站起来，但是腐烂的厚重的树叶，让她深陷其中，不能自拨。
她只好慢慢爬，慢慢爬……
她摸了摸那个孩子的脸，没有鼻息了。
好冷……比她的手指还要冷。
血啊……是血……
她蓦地想起五岁那年，自己穿过长长的山洞。跋山涉水，历尽千辛万苦走到长安。
四岁的空灵坐在荒草连天的官道上，手里捧着也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捡来的半块馒头。
正在啃着……
杜六叶站在她面前，蓬头垢面，衣服都被荆刺棘破了，身上到处都是伤痕。双眼却闪着幽光，狠狠地盯着那半块馒头。
空灵笑了，将手中的馒头一分为二，向她递了过来……
从那以后，杜六叶就发誓，哪怕吃糠咽菜。有自己的一口，就绝不会让空灵饿着。
总有一天带着她走遍山川河流，吃遍人间美味……
“对不起，是我不好……”杜六叶抱着她，痛哭出声，她感觉头上的每一颗细胞都碎裂开来。
她好难过……
好难过……
“师傅——执事——”守真、守拙已经带着人从四八方聚集了过来。
“搜山——那人已经被我一拳打伤了，应该跑不远。”黄逸云面色沉沉，语声凄烈。
“遵命。”守真带着人，四散而去。
“执事，这么怎么了？出了什么事？”程伯献的声音自山顶传来。
杜六叶无魂无魄的抱着空灵，没有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