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环拥泰和殿,在玄青观十六座正殿中,平常并不算特别显眼。
但此时,陷入一片惨厉的白色。
竹竿上的幡引,林林立立。偶尔苦寂的飘动几下,唐惶而又孤措。
堂前灯笼,写着大大的“奠”字,是那样刺眼扎目,仿若无声呜咽。
白色的菊花,铺满灵柩。棺椁内躺着面容更为惨白的小小身体……
李令月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有几分悲怆,昨天明明还是好好的。空灵活泼秀致的笑颜,分明还是那样动人。
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
杜六叶木然跪坐在地上,身着素稿,眼中布满血丝。她机械般的往火中撒着纸钱。
九九八十一名弟子,披孝布,布阵殿前,颂经打座。
腾腾的火光,带着浓浓的黑烟,仿佛跳动在杜六叶的心头。越烧越旺……越烧越旺……
她忍不住咳了起来,呛得眼泪直流。
“六叶,你告诉我……怎么了?”李令月抱着她,摇晃着她的肩膀。
杜六叶好像失去知觉了,充耳不闻。
守真从外面大步跨了进来,附在她身侧,低声道:“……已经找了整整一个晚上,还是没有发现度琴的踪影。”
“再找——”杜六叶一凛,声音嘶哑。她利索地将一把纸钱投入火中,灰火四溢。
昨晚清点人数之后,发现就少了外院看管南山角门的度琴。
为什么空灵会半夜三更跑去山腰?她到底是有什么事?还是要去见什么人?
度琴又为什么不见了?她与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杜六叶潜心的思索着,听到门外有陌生的男子唱诺:
“相里副将军到。”
“他来做什么?”正好准备出去的守真,见状不悦的拉长了脸,阴雨欲覆。她怒气冲冲的就要挡到门口。杜六叶连忙一把制住了她。轻轻地朝她摇头。
守在观外的是程伯献,如果他应允相里哲进观,那必定有他放行的理由。且先观察试探一番,再作打算。
守真无奈,绷紧的双拳,松懈了下来。
只见着一帮人,走路都是带着风,杀气腾腾。兵器摩擦撞击得“琅铛”作响。
生怕别人忽视了他们的战袍和刀剑。
相里哲身穿铠甲,在最前面领头,他红光满面,难掩眸中的得意。
看见李令月这个粉嘟嘟的小娃娃在场,只愣了片刻,便反应过来。行礼道:“参见公主殿下。”
“将军不必多礼,你来这里做什么?”李令月不愧是宫里出来的孩子,双手交握,仪态端方,毫无怯相。
相里哲心下赞叹了几分,抱拳道:“回禀公主,卑职是奉了九皇子的命令上山。
听说观中有名小道童,昨晚半夜跌下山涯摔死了。大人派了在下特来吊唁。”
“也是。”李令月点头,不再过问。
“跌下山涯”?杜六叶嗤之以鼻。空灵死因连她杜六叶都尚未查明白,李贤这就急急忙忙的派人前来定调子?呵呵。
相里哲看着眼睛哭得跟胡桃似的杜六叶,好不戚惨。收起嘴角的讥意,郑重向杜六叶抱拳道:“还望道师节哀。九皇子说了,道童年纪还小,守灵一日就赶紧下葬了吧。
一来,停柩的时间过长,比之国孝大事,唯恐不祥。
二来,也怕道童在阴间受不住。”
相里哲说完,似笑非笑的盯着杜六叶,想起当日自己所受之辱,便是一阵畅快。这次太子救不了你吧?
哪知杜六叶似有感应般,一个凌利的眼风扎过来,如同正中他心脏般……相里哲顿时就火了,恼羞成怒。一个小小的臭黄毛丫头,竟敢瞪他,找死吗?要不是看见公主在此,他一定冲上去戳瞎那双烂眼。
哼,总有一天,他一定要亲手挖了她的眼珠子。看她还瞪不瞪!相里哲在心里发下毒誓。
两人正用眼神厮杀着,却听院外传来骚乱。
“执事,不好了……”守拙上气不接下气,连爬带滚的跑了进来,仓皇地指着南山方向。“……后院的枯井中,发现了……度琴的尸体。”
“什么?”李令月失声尖叫,岚雾怕吓坏了她,紧紧将她护在怀中。捂住她的耳朵。
杜六叶面沉如水,心若死灰。静静地说道:“把她抱上来——与空灵合椁。
另,传我口令,所有玄青观弟子,在知行院集齐。”
“遵命。”众人纷纷颔首,分头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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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六叶需要大家的每一票,让她站起来。你们的每一票都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