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俊侧身靠在船头,手掌杵着腮,身后的长发宛如染墨的银河一般铺就在木板之上,飘逸中带着几分散漫,正如他此时的话一样。
在风菱问到他以后还要不要这样欺负她后,帝俊沉吟了片刻,好像一本正经的若有所思一会,想了想,给了风菱一个让她气急的回应:“你指的是哪方面的欺负?”
这欺负还分几方面吗?
风菱闻之,刚消下去的气立即冲上了天灵盖,猛地一蹭,就要从船板上爬起来,谁知动作慢了半拍,被帝俊搭在木板上的左手按住了脑袋,又将她给按了回去,四平八稳的躺在小舟上,接着便听他难得认真的说到:“这一次是我错了。”
话音一落,天空划过了一道流星,在星星点点的黑幕上勾了一笔银白色的边,骤地,宛如听到了一声清脆铜铃的声响,让风菱心底一怔,在帝俊松开手之际,呆呆地坐了起来,掏了掏耳朵。
他说什么?他说他错了?!风菱没听错吧,夫君他说他错了!他这样的家伙居然会认错,莫不是天地快崩塌了?
风菱赶紧转头四周看了看,唔…天地没崩塌,天上也没落红雨,可是…她的确还是难以置信,断断续续地再问了一遍,问到:“你…你说什么?”
帝俊笼了笼眉,显然不可能再说第二遍,轻慢道:“你最近耳朵背了?”
哈!果然没听错,风菱确定了,他的确有认错,不是她听错了,这让风菱刚刚的火气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不过,该啰嗦的还是得啰嗦,特别看着帝俊此刻略带别扭的表情的份上,她还真得有点阳光就灿烂。
于是风菱得寸进尺的抱怨道:“你可知道你前晚说走就走,我有多担心吗?说什么解决后顾之忧,不清不楚的,我还以为你遇上了什么麻烦事呢。虽然呢,我也知道,如果你解决不了的事,我更解决不了,但是这样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我会很忐忑,很放心…”
然而这滔滔不绝的抱怨,还未等风菱说完“放心不下你”时,就被帝俊利索的打断了。
只见他不知何时已经从刚刚斜靠的姿势上转了一下,坐了起来,突然认认真真的看着她,露出了一道明切的笑意:“你是在气我让你担心?不是气留你一个人解决煞魔,让你遇上麻烦?”
风菱的头发此时因为先前压在木板之上,显得有些毛躁,而帝俊竟特耐心的伸手给她理了理后脑勺上的头发。
风菱望着帝俊的举动,呆了呆,小脸微红,差点忘了刚刚自己在啰嗦什么,也未能理解帝俊问的自己生气的原因,前者和后者有甚区别?直到好一半天才悟了个清楚,义正严辞的点了点头道:“昂,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帝俊眼底的笑意更明显了,他眸中闪过一丝真真切切的似水一般的情绪,都说水多指柔情,在风菱记忆中,她能用火、用冰、甚至用石头、用高竹形容帝俊,但绝不能用水这个词。
可是他眼底洞彻着的粼粼水意,看起来是真的,然后还未等风菱想明白他笑什么时,帝俊又加了一句让她明白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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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为我担心,我很高兴。”
话音飘落进了湖面,滴起一道波圈,帝俊的手揽住风菱的肩,将唇贴上了风菱那粉嫩如花瓣润软的红唇,轻轻一扫,敲开了她还微咬的白洁皓齿。
风菱记着上一回,帝俊吻她,是在她喝了酒,很恍惚的情况下,那时的感觉很迷糊,惊讶振奋多过了温柔沉醉,而这一回,风菱感觉到一种恬静,温润的感觉像是揉进了骨子里,揉进了心血里。
奇妙的酥麻感窜进了风菱的脑海,“嘣”的一声,仿如一道绵而有力的柔刃,切断了她脑中的琴弦。
风菱闭上眼睛,这次她懂了,她该闭眼,意中人吻她时,她也应该回应他,她伸手圈住了帝俊的脖子,沉沉心醉。
当然若是风菱睁开眼睛的话,她会看见,此时河流之上,低垂的夜幕中,飞舞着无数只萤火虫,围绕在小舟之两侧,闪着忽明忽暗的星火,远处似乎有人在唱着什么童谣。
***
扁舟不知顺流而下了多久,也不知飘到了何处,风菱坐在船里,在船篷下的小桌上,一边剥着柑橘,一边听帝俊特别发慈悲的与她谈起了前夜,他突然跑掉的原因,缓缓道:“我去解决那煞魔的老爹了。”
闻之,风菱停了停剥柑橘的动作,将先前剥好的橘子递给帝俊后,露出了惊讶的大眼:“啊?煞魔还有老爹?”
帝俊点了点头,将橘肉喂进了嘴里,应道:“算是吧。”
那湖泊群的煞魔就是冥河老祖放入下界的一滴血,所以要攀关系,煞魔就是冥河老祖的儿子,毕竟人不常说,血脉至亲,他的一滴血是他的儿子,一块肉也算是他的儿子,那煞魔有了冥河的一滴血,再加上逐渐长成的心智,就变成了冥河的儿子,这也算说得过去。
只不过煞魔心智还未成,还是一片懵懂,就被风菱给收了,便得罪了冥河。
帝俊前日去找冥河前,不肯告诉风菱,就是因为这件事会和冥河牵扯因果,他去之前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压制冥河,将与冥河的因果转接到自己的身上,因而不能与风菱说得太多,一旦泄露了天机,导致风菱在处理这事时带着杂念,很可能这事就会出现其他走向。
所以,帝俊采取了一向喜欢的干净利落的法子,直捣冥河老窝,将